唐威的睫毛顫了一下,眼珠兒轉了轉,彷彿下定決心一般的咬了唇:“我覺得……”
“到了。”
略顯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唐威到了嘴邊兒的話,彷彿被嚇了一跳一般,唐威的肩膀聳了下,抬頭去看林準,卻正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裡。
銳利,深沉,唐威覺得自己不是在看一雙眼睛,而是站在懸崖邊和一個不見分明的深淵對視,本能的想要遠離,身體卻會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的向下傾斜,那種令人緊張到極致的危險強烈而直接的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腦門上竟然冒出了層層的細汗。
“走吧。”
片刻後,林準輕微的嘆了口氣,拉開車門下了車,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唐威緩慢的爬下車,手裡拿著包,腦袋垂搭著,好像地上有金子一樣。
還是著急了。
林準的眸子暗了一下,一向波瀾不驚的面容上竟似有幾分懊惱,直讓迎過來的抖叔嘴裡的一聲“嗨”走了音。
目光在唐威身上打了個轉兒,抖叔收了下有些顫抖的唇角,輕咳了一聲:“林隊,這事兒有些蹊蹺。”
林準微微皺了下眉,“他們不肯配合調查?”
“不是。”抖叔搖了搖頭,神色一沉,濃眉擰到了眉心:“事實上,陳建的家人雖然十分恨吳海,但是‘包庇罪犯’這樣的事兒還是不敢做的。我說蹊蹺,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天師’。”
舔了下唇,抖叔看向林準的目光凝重了許多:“他是自己找上陳建的妻子的,並且告訴她‘道神會降下天罰’。”
“道神?”林準和抖叔對視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卻沒有在多說。“先去讓她認認這個‘天師’。”
抖叔點點頭,看了一眼低頭找錢的唐威,勉強收住了自己八卦的,在林準陡然冷了不少的目光中十分明智的選擇了去前面帶路。但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步步緊跟林準的小糖兔竟然追著他跟了上來。
抖叔瞄了旁邊的腦瓜頂一眼,笑了笑沒說話。這是找避難港呢?真想回頭看看他們林大神的臉。當然,他也就是想想,林準有多小心眼他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不過真是好奇啊,怎麼早上還好好的,出去了這麼會兒,就把人給嚇成了這樣。等有機會一定要套套話。
唐威不知道抖叔已經在腦袋裡盤算著怎麼挖坑讓她跳,她現在滿心的都是不著底兒的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會甩開林準跟上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她走在前面,林準跟在後面,不遠不近,她看不見他,但卻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清晰的感受到他籠罩而來的氣息,害得她走路都差點順拐,惹的旁邊的抖叔一陣低笑。
禍害。
唐威咬了咬牙,忽然挺起了腰板。林準的確是氣場強大令人畏懼,但她也不是個慫人,再說她又沒辦錯事,為什麼好畏畏縮縮的!不就是他對她有意思麼……
耳朵驀地一熱,唐威剛剛挺起來的腰板又彎了下去,這回倒是跟在她身後的林準忍不住彎了眉眼。
一行三人,各懷心思,然而到了陳建家外的時候,卻又都不約而同的整頓好了所有情緒。
這是一間低矮的出租房,大白天的裡面還得點著燈,裡面外面都堆滿了雜亂的物品,有些是垃圾,有些則是還沒有整理好的傢什。
陳建家被強拆後,就搬進了那裡,每天去吳海的工地或者公司討說法,直到吳海請了律師私下處理。
據陳建的妻子呂秀梅說,當時吳海是連威逼帶利誘,陳家人不得已才沒把這事兒鬧到法院上,而且陳家人當時也沒錢打官司。就是在那個時候,那個姓沈的天師找上了門,安慰他們說“道神”給吳海降下了天罰,不就之後他就會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