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早已知道他會來這裡。
劉劍心記得分明,自己出來的時候,她可是還和天池派的弟子們在一起,如今卻已到了前頭等著自己。
他早已不是懵懂少年,此時已隱隱知道了什麼,這讓他有些苦惱,又有些歡喜,極為複雜的心情。他忽然覺得,即便是成了至高無上的仙人,也終究不能脫離七情六慾。
他也不願脫離七情六慾,無痛無悲,無喜無樂,那還是人麼?
劉劍心從來都認為自己是人,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只不過機緣巧合,遇見了遊千里,然後生命便發生了大變化,踏上了修仙之路。
或許正是因為心中的這個念頭,他的成長,與旁人截然不同。他修的乃是人道,而非仙道。人道入仙道,是不是一樣呢?
“你怎麼不多喝兩杯?”秋水華見他發怔,自己走了上來,活了幾十年的人了,一旦心中認定什麼,勇氣絕對可嘉。
劉劍心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笑道:“你遵守承諾,我卻沒有敬你一杯,真過意不去。”
秋水華變戲法一般,雙手伸出,居然各有一杯酒,琉璃杯,淡紅色的酒,酒香頓時瀰漫。
劉劍心深吸一口氣,笑道:“好香。”
秋水華眼波流轉,如泣如訴:“喝一口?”
劉劍心伸手接過,聞了聞,忽然板著臉道:“方才聞到的可不是這個香味。”
秋水華怔住。
劉劍心忽然走上兩步,幾乎貼在秋水華身上,使勁兒嗅了嗅,點頭道:“就是這個味兒,原來酒香,人更香。”然後便忽然住口,他總覺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許多事後雖不後悔,卻大為懊惱的事。
秋水華的臉居然紅了起來,雙眸中恍如一汪春水,流連之間,勾人心魄。她舉起手,大著膽子道;“交杯?”
換劉劍心怔住。
秋水華把手臂從他手臂中伸過去,臉紅如血,一飲而盡,然後背轉過去,輕聲道:“我感應到天劫了。”飛奔而去,窈窕身影,消失在紫竹林中。
劉劍心手臂僵在空中,猶自向著她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良久,方才喝了口酒,砸吧著嘴巴,輕聲道:“你飛昇了,咱們便能常常見面,常常交杯了。”
林中傳出一聲嬌哼,動人心魄,嘩啦聲響中,綠影一閃,進了屋子。
劉劍心忽然一笑道:“原來情感,還能突破桎梏,她進入巔峰天仙十幾年,都無法感應到天劫,想不到缺的不是什麼機緣,而是情感。但情感豈非也是機緣?”
一口飲盡最後的半杯酒,旋轉著酒杯,劉劍心抬頭望天,今夜依舊無月,他嘆了口氣,道:“不來麼?”
轉身,走向紫竹,他決定找秋水華再喝兩杯。
走了三步,忽然駐足。
齊靈素緩緩走入院子,走到劉劍心身後,她知道他知道她來了,但她並沒有開口,只是嘆息一聲。
劉劍心豁然回身,道:“你難道沒話說?難道認為一個客卿便能彌補一切?我爹孃已經死了,他們是為你們而死,代你們而死!”
齊靈素望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他的眼中只有憤怒。齊靈素深吸一口氣,道:“不管你怎麼恨我們,但我還是要說,劉大秀雖然不是你親生爹爹,卻也是你乾爹,他帶你出去,乃是自願的。”
劉劍心不吭聲。
齊靈素道:“你想必也猜出來了,你的名字,便來自天機神卷之中的心劍,當年天機神卷曾在眾妙門之中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你出生,你爹便為你取了這名字。當時眾妙門和混一宮是敵對關係,我與你爹不敢公開關係,只有把你交給一個遠房表親,恰好他們不能生育,在凡間武林中又是不弱的伸手,便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