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其華又喊了一聲,“不要動我,不要動我……”
陶天啟頓時被喊出了兩眼淚花。
“好好好,不動,爸不動,不動……”他反手摟住兒子,在他背上輕輕拍,“好了好了,沒事了,有爸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其華哭了半晌,停住了,從陶天啟懷裡退出來。
“爸,咱倆喝兩杯吧?”他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父子二人從中午一直喝到天黑,開始是在餐桌上,後來又轉移到沙發上,再後來乾脆依著沙發坐在地上。
其華一邊喝一邊對父親絮叨著自己的過往。
說他在孤兒院裡的生活,說他每到過年怎麼難過,說他大學裡的初戀,說他為什麼失戀,為什麼去的X市,說他怎樣在一個三月桃花開的季節遇見了十六,說十六怎樣怎樣好,說他怎樣愛上了她,說他們之間的糾纏,說十六怎樣狠心拋下他……
陶天啟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淚,為自己這個沒孃的倔強的可憐的孩子。其華的話字字句句戳在他心上,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過往種種,他無力去改變,眼前這情債,他也不能幫他去追,只能任由孩子在自己面前放肆地哭一回,發洩一回。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嬸貼在門上聽了聽,客廳裡聲音漸小,後來就歸於平靜,再後來,老陶的酣聲響起,她才敢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見那對父子頭靠著頭歪倒在厚厚的地毯上,進入了夢鄉。
劉嬸輕嘆一聲,也沒叫醒他們,回房拿了條被子搭在兩人身上,關了燈,偌大的房子完全黑了下來,沉睡在迷離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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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和平從麵館回到家,家裡依舊是空蕩蕩的沒一點活人氣。他習慣性地往臥室裡瞅了兩眼,同樣空無一人。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掏出煙點燃。
十六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起初他除了憤怒就是羞恥,只要是個男人,甭管他是高官還是平民,是富翁還是乞丐,就不能忍受的就是頭上一頂綠帽,張和平也不例外。
他在最初的幾天裡幾乎把家裡的東西砸了個遍,如今家裡除了床就剩下一張傷痕累累的沙發了。
如果十六在眼前,我定要讓她的結局和這些傢什一樣。他當時恨恨的想。
過了幾天,十六還沒回來,他的怒氣就消了一大半,但他還是不相信十六會跑,他覺得這事就像做夢一樣,根本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那個被他打的服服貼貼的女人,借她個冬瓜當膽子,她也不可能跟人私奔。也許她一生氣去了哪個姐妹家散心,比如小秋,燕子,但他不敢找她們詢問,因為他覺得她們是一個鼻孔出氣,不會告訴他真相。
又過了幾天,十六還是無影無蹤,他才真正慌了神,手機一開始是關機,後來直接變成了空號。他又想著十六是不是回了孃家,但他更不敢給十六媽打電話,只好把情況告訴自己媽,讓她裝著串門去瞧瞧,結果還是沒有。他本想把這事告訴十六媽,被自己媽一口否決了,就十六媽那樣的,要是知道閨女不見了,甭管誰對誰錯,她都能鬧騰的雞犬不寧。
到了最後,他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十六真的跟人跑了。於是憤怒和恥辱又重新回到他心裡,他開始變得更暴躁。他發誓,十六最好一輩子不要回來,否則他決不會輕饒了她,他一定要讓她嚐嚐背叛的代價!
一會功夫,地上就扔了滿地的菸頭,張和平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準備去睡覺,滴滴兩聲響,手機忽然來了資訊。
“我半小時後到火車站,你來接我,我有話要對你!”
陌生的號碼,雖然後面沒有綴名字,但張和平卻知道,這就是十六,那個臭女人!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