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著自己的身子!”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急急道。
“囉嗦!少爺去哪裡還輪的到你管東管西?給我……咳咳……”少年不滿地發作,卻又被咳嗽聲打斷。
“少爺……”
任瑤期聽到這裡,便明白了是此時是她爹爹和三堂兄在園子裡。
三堂兄任益均是大老爺的次子,有從孃胎裡帶來的不足之症,曾有相士斷言他活不過十歲。這些年來大太太四處尋找補身的秘方,每日給他燉補湯,一日三餐只也吃藥膳,可以說她這位堂兄是在藥罐子裡泡大的。
如今任益均十六歲了,雖然小病不斷,卻也還活的好端端的。
想著又是自己的爹爹將這位極少出門的堂兄拐了出來,還讓他在雪地裡吹冷風,任瑤期不由得一陣頭疼。任益均若是真的因此得了什麼傷風鬧熱的,大太太定是又會將這筆賬算到他頭上。
任益均因為身體不好總是被拘在自己的院子裡很少出門,加上家中上至老太太下到兄弟姐妹們都縱著讓著他,讓他養成了有些古怪孤僻的性子。他與同輩兄弟包括他的嫡親兄長之間的關係都是淡淡的,唯獨與任時敏這個三叔十分投緣。
任瑤期記得自己上一世也不喜歡這個陰陽怪氣,臉上從未有過笑容的三哥。
直到後來,爹爹死後任家不敢將他的屍身抬回來。
六月的烈日下她跪在榮華院的庭院裡哭著懇求任老爺子和任老太太為爹爹收屍,最後差點中暑昏厥也沒有讓裡面的人有半分動靜。
就在那時候任益均拄著柺杖陰沉著臉走了過來,拉起她就走。
她昏昏沉沉跌跌撞撞的被他拉到了任家的“三省堂“,那裡是供奉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是任家的祠堂。
“你哭有何用?他們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你應該這樣……”說著,任益均舉起手中的柺杖就將供桌上的十幾個牌位一股腦兒地掃了下來。
她當時嚇得整個人都傻了,眼睜睜地看著他扔了手中的柺杖,瘋了一般地往地上的牌位上踩踏,一邊還破口大罵道:“吃著我們的供奉卻任由子孫們遭罪,縱著任家那些齷蹉的人作踐我們,這樣的香火斷了也罷!”
她被他瘋狂肆意的模樣感染,想著父親的死因,心中恨意升騰,爬起來撿起地上的牌位一個一個的狠狠地砸到了牆上。
等任家其他人聞訊趕來的時候,地上只剩下支離破碎的碎木頭。祖宗的牌位被他們砸得一個不剩。
任老爺子氣得差點昏厥,大老爺上前就給了任益均一個耳光將他打倒在地,大太太也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他卻是冷笑著環顧了一圈眾人:“全是我砸的!家法什麼的也都衝著我來!反正任家的人命也不值什麼錢!”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自幼就被當作瓷娃娃一般對待的三哥,其實並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麼柔弱回不堪一擊。
任瑤期轉身又走了回來,正想著要將他爹爹和任益均勸回去,卻聽到一個陌生的少年的聲音。
“沒有梅花上的無根之水用泉水煮茶也甚好,我那裡正好有一罈新運回來的惠泉泉水,不如我現在讓人回去取了來。”
任瑤期腳步一頓,她透過前面幾叢海桐的枝葉往花園裡看過去,與任時敏和任益均並排走著一位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她離得不是很近,又有樹木遮擋,看不清那少年的長相。只知道他身形頎長,身姿如臨風玉樹,不同與任時敏廣袖寬袍的灑脫出塵,他有一種少年人身上極其難得的內斂沉穩。
任瑤期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這時候她身後又有腳步聲響起,回過頭去任瑤期看見任瑤華正沿著迴廊走過來,見她站在花園邊的入口處欲進不進,不由得皺著眉頭看了過來。
那邊任時敏正提議去花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