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建壓低聲音凜然道:“所以我們不能放棄……國相大人!”
骨咄祿斜眼掃了移地建一眼,似笑非笑道:“二王子,可汗已經下令與唐人結盟,從今往後,我們回紇與唐朝就是友好之邦,你可知破壞兩國結盟是何等的重罪?要是讓可汗知道你心存不軌,恐怕……”
移地建啞然。
骨咄祿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二王子,本相開個玩笑,莫要當真。誰跟你說過,本相就此認輸、放棄了呢?”
骨咄祿的聲音變得陰森起來,笑容漸漸斂去:“本相少年時曾立下志願,要率族人離開漠北苦寒之地,另尋土地肥沃的美好家園!那大唐宏圖萬里,遍地都是良田山林,不要說盡佔大唐疆土,只要能得一隅,我回紇族人便可繁衍生息千萬年!”
“但大唐國運雖然衰敗,但中原王朝底蘊深厚,非我回紇所能比。這一次靈武慘敗,損兵折將,給了本相一個深刻的教訓。二王子,從此後我們永遠不能輕視唐人,我們的宏圖大計要從長計較,萬萬不能過於急躁!”
“聽聞唐朝是一個牡丹花開的國度,前些年,有唐人來投奔本相,送了本相一些牡丹花的種子,本相命人栽種,雖然萌芽生長卻不能開花,不久便枯萎而死,這讓本相很失望。從那一刻起,本相就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將來有一日入主長安或者洛陽,培養一園的牡丹,時時徜徉在盛開的牡丹花叢中,那該是如何的愜意?”
骨咄祿的聲音有些惆悵縹緲,移地建皺了皺眉,不知道骨咄祿突然說起這個話題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拿不準,所以就沒有輕易開口,只是保持著沉默,繼續聆聽骨咄祿的下文。
“二王子,牡丹是不能開在回紇漠北的,這是事實,上天的安排,我們無力改變。所以……儘管本相不想,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現實,唐人所擁有的東西是我們回紇人不會擁有,而若是我們一直留在漠北,那麼,我們就永遠也比不上漢人!”
“所以,我們要學會用漢人的東西來為我所用。”骨咄祿突然拍了拍手,一個身材瘦削的面如淡金的中年漢人面帶笑容從幕後轉出,向移地建躬身一禮:“在下歐陽凡,見過二王子、國相大人!”
移地建愕然,上上下下打量著此人,心道大營中什麼時候來了一個漢人,還留在骨咄祿這裡?
移地建轉頭望向了骨咄祿,目光有些狐疑。
骨咄祿輕笑一聲:“此人來自中原,飽學文士,曾經自唐朝做官,卻一直鬱郁不得志,安史之亂起他便投奔在本相的賬下,本相甚為欣賞他的才學和見識,以先生相稱。二王子,歐陽先生文韜武略無所不通,若是可汗能用他為軍師,牧馬強國,他日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移地建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此人已經在骨咄祿身邊好幾年,說明已經深得了骨咄祿的信任。而既然骨咄祿信任,想要推薦在可汗牙帳做事,只能說明他要在父汗身邊安排眼線。而這樣的事情,他不好出面,只能讓移地建出面舉薦。
“歐陽先生雖然是唐人,卻心繫天下,本相與先生相交數年,情投意合。”骨咄祿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要打消移地建對於歐陽凡的某種猜疑。
移地建嘆了口氣道:“既然是國相看重,那歐陽先生必有奇才異能,明日我便向父汗舉薦。”
骨咄祿大喜:“如此多謝二王子!”
歐陽凡也笑吟吟地拱手向移地建致謝:“在下謝過二王子殿下!”
移地建微微一笑:“不知歐陽先生中原何方人氏,為何來我回紇、甚至要與大唐反目成仇呢?”
歐陽凡平靜的面孔上掠過一抹異色,他沉默了片刻,才抬頭向移地建回答道:“回二王子的話,吾本河北人氏,天寶年間出任河南道屬官……唐皇昏庸無道,貪戀美色,以至於禍起范陽,朝綱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