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到得山巔的一處石洞外。他望了望洞口處烹煮飯食的行灶和鍋子,又嘆了口氣,邁步入內。原來那石洞便是他這八年來的棲身之所,洞內陳設甚是簡陋,除了一桌一凳,一張石床和破鋪蓋卷之外,四壁蕭然。
這一夜翻來覆去,想起八年來蓑衣人的悉心教導,思如潮湧,難以安睡,忖道:“師父雖然性格怪僻,卻對我毫無保留,而且今日終於喊我一聲‘徒弟’了。我雖未見過他的真面目,但以他的本領定是一位極有名望的絕世高人,料來爹爹定然知道他的名號,待我回到中原問爹爹,自然知曉。”
翌日一早醒來,忽見枕邊多了一個包裹,包裹上橫著一柄青鋒劍,開啟包看時,裡面兩套衣衫,幾本讀得發黃的詩書,還有四錠金元寶及一些散碎銀兩。只見一張紙條上寫著兩行字:“江湖兇險,路上小心。切記武學之道,永無止境,真正的高手,務必容納百川,道法自然!”
秦川見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前來送行,感念師恩之餘,更對其出神入化的絕頂輕功歎服不已。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秦川展開輕功提縱術,如飛般下了險峰,邁開大步,在崎嶇山道上負劍獨行。他奔一陣,行一陣,當真似猛虎下山一般。
過了半山,但見越往山下積雪越少。原來世人皆謂峨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其時時令雖則剛過秋分,山頂白雪皚皚,山腰而下,卻是一派蔥蔥郁郁,另有一番景象。
午牌時分,已能見到零星的木棚,他知是山間獵戶所搭。不久遇到當地樵夫獵戶,問明道路,口中哼著小曲,信步下山。
他來峨眉山已八年之久,蓑衣人律徒甚嚴,從未令他下過山,是以他始終獨居絕巒幽洞之內,嘯傲荒林雲海之間,儼然野人一般,極少見到外人。即令蓑衣人本人,也往往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甚少回山,每傳他一套功夫,便即杳如黃鶴,數日或數月方歸,只留他一人獨自苦修。
此次臨別前與蓑衣人的師徒會面,相隔上次亦已三月有餘。
秦川乍見山下風光,心情奇佳,他少年心性,不免大呼小叫,手舞足蹈,至於本地土著的川音能否全然聽懂,卻是不在話下了。
一路上游山玩水,迤邐向東南而行。過了數日,山勢漸緩,人煙漸聚。沿途所遇山民多以白布纏頭,他八年前入蜀時曾聽得蓑衣人說過,知是當地習俗,乃百姓為後漢三國蜀相諸葛亮服喪的遺風。
他白日翻山越嶺,晚上照例在山間野宿,這八年來一直離群索居,簞食瓢飲,卻也習以為常。
這日正午,剛越過一處山頭,遠遠望見前方石徑旁的樹林中斜斜挑出一個酒招子,跳上樹頂放眼眺望時,果然是個酒肆,大喜之下,當即一口氣奔近,撿了個靠窗的座頭。那酒肆掌櫃是個年約四旬的佝僂漢子,正在料理酒水,秦川叫道:“掌櫃的,店裡有什麼好酒好菜,儘管端上來!”
那掌櫃見他蓬頭垢面,鬚髮如草,活脫一個野人,笑道:“聽客官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秦川點頭道:“在下是徐州府人氏,打尖後我還要往老家趕路呢。”
那掌櫃尚未答話,門外忽然闖進三人,當先之人大聲說道:“格老子的,徐州到峨眉山可差好幾千里路呢,小哥一個人可咋個走喲!”三人撿了秦川鄰座坐下,吩咐掌櫃上酒上菜。
那掌櫃見到三人,臉色微變,當即撇下秦川,急急到廚房取了酒菜來,又急急回到廚房,不再出來。
秦川聞聲望去,瞥見那三人一高兩矮,年紀均在四十歲上下,都是穿著一色米黃色的粗布麻衣,腰佩兵器,各人背後斜掛著一個圓滾滾的西瓜大小的黑布包。先前說話之人是個矮胖漢子,向秦川呲牙一笑,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秦川回以一笑,卻見另外二人都是一臉橫肉,相貌醜陋,神情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