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身之間略微回頭,見那三人跟在後面,表情各異,正互相交換著疑惑的眼神。
我別過臉,眼瞼略垂,嘴角無聲揚起。
有琴聽雨攜了我的手,在園內緩步而行。他似乎有意帶著我在各處一一走過,腳步放得很慢,牽著我的那隻手始終力度溫柔,暖暖的觸感一直順著掌心傳來。
其他眾人距離我們幾步之遙,都在後面默默跟隨,卻沒有一個敢對這般閒遊出言詢問。冷風陣陣拂過,乾枯的花木枝葉隨風搖擺,發出簌簌輕響。初冬的園子裡,有些肅殺蕭瑟。
啪,一截枯枝在腳下應聲而斷。我陡然停住,望著前方粉白圍牆上的那扇圓月門,雙眼微微眯起,眼皮不禁有些跳動。
“那間屋子,借我待客。”我凝視著圓月門內露出的一角飛簷,兩手下意識握緊,聲音出奇地清冷。
“好。”捏緊的雙手被溫柔地反握住,有琴聽雨將我輕輕一拉,面對向他,“雲兒,往事已矣,安心當下。”
柔柔的聲音隱含無盡撫慰,那雙手握住我的手,輕輕拍了拍,而後抬至頜下,為我攏好披風,重新系緊帶子。我抬起頭,視線中是他不加掩飾的眼神,深深的,滿滿的,有關切,有疼惜,還有……
“嗯。”我側過身,別開眼,徑直走向圓月門,“落雁,傳話給我大哥二哥,請他們到東園偏廳。”
“是。”
我頭也不回,徑直踏進圓門。身後響起有琴聽雨的聲音,懶洋洋地,輕緩淡漠:“三位堂主請吧,我就不便作陪了。”
“豈敢,豈敢,有琴公子客氣。”
耳聽那三人受了有琴聽雨催促,背後的腳步聲跟隨而來,我更不停頓,直奔那座偏廳。
推開門扇,一步跨過偏廳門檻,心跳不由自主亂了幾拍,我立在門口,雙目微閉,深深吸了幾口氣。
距離上一次踏進這裡,已是半年有餘,而這半年時間內,我再也沒有進過這裡一次,甚至從未再來看它一眼。只因為,這裡曾經停留過的,那幅黑紗白燭、棺木冰冷的畫面,是我不願想起、也不忍觸及的回憶。
驀地睜開眼,躍入視線的偏廳空蕩冷清,主位和客位的八仙椅子靜靜排列,潔淨的地磚泛著微微冷光,門口的地面上跟著映出三條身影,影子被拉得長長,有點歪斜。
我垂眼瞥了□後,不動聲色地長袖輕拂,默然走向最裡面的主位。地上那三條影子似乎遲疑了一下,也舉步跟了進來。
各自分賓主落座,卻是誰也沒有出聲。偌大的偏廳裡,一時間靜得嚇人,氣氛有些莫名詭異。
那三人面面相覷,明顯察覺這氣場和送禮不搭調,於是都皺起了眉頭,看向我的眼神裡,除疑惑之外,更帶了許多不滿,甚至還有一絲著惱。
我冷眼瞧著他們,仍舊不言不語。
婢女奉上茶來,我揮揮手,她們立刻垂首退出,帶上房門。門扇發出吱呀一聲,就像在平滑的湖面上投下一粒小石子,旋即又歸於沉寂。
“這偏廳較之幾位上次進來,可覺得變寬敞些了麼?”空蕩安靜的廳內,忽然響起我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我端起茶盞,捏著蓋子輕撥水面漂浮的葉片,眼瞼微垂,並不去看他們。
氣氛沉默了一下,隨後,破鑼般的嗓音傳來,透著慍怒的語氣動靜不小,有些氣勢洶洶:“小主人說笑了!既是未興土木,廳大廳小,哪會有甚變化?莫非讓我們前來,是要丈量偏廳不成?!這般玩笑開得大了!”
啪,手中的蓋子落下,和杯口相撞,發出一聲脆響。我慢慢抬起眼,視線從他們臉上挨個掃過:“哪個和你玩笑?誰說必定要興土木,才能變得寬敞?這偏廳較之上次,無需動土,也寬敞許多。只因今日,這裡沒有停放林氏夫婦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