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一個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廳內影影綽綽地站著許多身影。
我把頭垂得更低了,緊緊跟在有琴聽雨身邊,亦步亦趨。
“辛苦諸位遠來敝處,只為有件要緊事須向大家告知。”有琴聽雨環顧眾人,淡淡說了一句,隨即攜起我的手,語氣溫柔,“雲兒,不要緊張,來。”
“嗯。”我低著頭,囁囁地應承,隨他來到主位上。
主位旁邊有個花架,上面擺著一盆蘭花,姿態秀逸,很是清雅。
有琴聽雨悠然落座,可我卻站在他旁邊的座椅前紋絲不動。他似乎怔了下,攜住我的那隻手將我向他身旁的座椅上輕輕一帶。我沒有反應,依舊木然不覺般地站著,而在長袖遮掩之下,拇指和食指卻暗暗在他的掌心一捏。
他立刻鬆開手,我隨即長袖輕揚,背過身去伸手撥弄那盆蘭花的花瓣,而身後也同時響起有琴聽雨懶洋洋的聲音:“諸位不必拘禮,請坐吧。”
在背後一片謝座聲中,我的指尖輕輕拂過蘭花的葉子,碧油油的,滑潤微涼。
當那些聲音歸於沉寂,我緩緩轉過身,眼睛不禁微微眯起。果然,廳內的所有人皆已落座,只剩我一人孑然獨立。果然……
“雲兒若是喜愛蘭花,我稍後即命人送些過去可好?”有琴聽雨望著我,笑得溫柔,眼底卻閃過一絲唯有我才能看見的光芒。
“嗯。”我點點頭,緩緩落座。兩手輕輕放於身側,長袖垂墜而下,將緊握成拳的雙手密密實實遮蓋起來。
雖然這次試探的結果早在預料之內,但我還是忍不住怒火翻湧。果然一個個的都是些好下屬!儘管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小主人還站在那裡不曾坐下,他們卻早已大模大樣坐得穩如泰山。看來在他們眼裡心裡,我這個小主人根本形同虛設,直如透明一般視而不見,就連起碼的場面功夫也已經懶得做了。
在他們這些人眼中,看到的就只有財勢在握的有琴聽雨,而沒有名不副實的赫連容雲。
“雲兒,瞧瞧你,頭髮都亂了。”身旁那妖孽忽然站起,來到我面前俯□,舉手為我理著鬢邊的散發。
我抬頭望向他,他的身影占據著整個視野,擋住了後面所有人的影子。那雙眼睛如同寒潭明鏡一般倒映著我的臉,裡面點點閃爍著許多光芒,有我讀得懂的,也有我讀不懂的。
鬢邊的那隻手輕輕下移,不著痕跡地在我肩頭拍了拍。我嘴角微挑,向他揚了揚眉。
他淡淡一笑,回身落座。
視野失去遮擋,頓時又開闊起來,我也再次垂下頭,默默盯著自己的衣襟。握緊的雙拳慢慢鬆開,從長袖中露出放在膝上,手指捏起一根衣帶,不停輕輕絞動。
“今日相請,只為我要在此宣告一樁要事。”有琴聽雨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淡淡的、懶懶的,平靜似水沒有一絲波動,“十六年前赫連不幸遭難,長久以來都是有琴家代為照管其遺留的一切,對此外間素有傳言,道是我家起了貪念。索性天佑故人,赫連一脈尚存,而今雲兒已然迴歸,所以,自此刻起,我將代管的一切悉數交還,今後赫連家的所有事務,自有真正的小主人做主,我不會再行過問。因茲事體大,是以請得諸位前來,當面告知。”
懶散的聲音在空闊的廳內淡淡散開,接下來一瞬間,周圍安靜得彷彿凝滯一般。
我低頭繼續絞著衣帶,眼角餘光偷偷瞥過座上眾人的臉。嘖嘖,真是好一幅眾生相啊。有作捋須沉吟狀的,有作暗中觀察狀的,震驚之中帶著懷疑,詫異之外露出竊喜,那些個神情當真是微妙到不可言傳,什麼泥人張、麵人王的,就算再多幾個能工巧匠,也捏不出這些傢伙此刻的嘴臉。
極度的安靜持續了幾秒鐘,在這眨眼功夫裡,那些人的神色簡直就是瞬息萬變,接著又極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