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巡診下來，我心情莫名壓抑，這才感到，任何人之間的相處，是真的可以相互影響的。和樂觀的人對話，之後總是比與悲觀者，要快樂一些。
韓芊的手術計劃日程已經制定完成，我又去到她的病房，將這幾天她需要注意的事項細緻地說了一遍。結束後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下班時分，我抽空跟唐生打了個電話，大致交待了下班後的安排，便脫了白大褂，到韓芊病床旁坐下。
見她淡笑著看著我，我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略一措辭才說道：&ldo;現在我不是你的醫生，而是作為你的朋友，心裡有什麼苦悶的事，能跟我說說嗎？&rdo;
她聞言後仍盯著我看了有幾秒，到我忍不住幾乎就想要避開她眼神的時候，才終於低了頭，臉向著窗外，開口道：&ldo;我十幾歲，在g城的一家超市打工，那個時候認識的倪山。他在那兒，是為了跟著一個師傅，學習推拿按摩。而遇到的時候，他是被師父刁難，獨自出來買個東西。具體是什麼我忘了，反正當時見他四處亂竄的可憐，我就想著去搭手幫一把。&rdo;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不知道想起什麼，頓了好一會兒。過了良久，才又聽見她語氣顫顫地說道：&ldo;沒想到這一把，一幫就幫了這麼久。&rdo;
我聞言眉頭皺了皺，只看著她，沒有接話。她感慨了幾秒便又繼續說道：&ldo;我媽還在世的時候，總跟我說，找男人，要找個會做事的，這樣兩人分著擔子過，日子才能長長久久。我當時覺得，倪山就是這樣的人。&rdo;
她說著閉上了雙眼，唇角彎了彎，像是回憶起什麼美好的事似的，連語氣都變得輕快了些，&ldo;他雖然是眼下耳聾嘴巴說不出句囫圇話，但他能做事兒啊。他當學徒每個月掙的錢，連餵飽自己都不夠，卻還要硬是要，每個月給我湊出點兒禮物出來。雖然都不算什麼，有些時候，甚至還就是一小塊放糖，但我也知足了。&rdo;
她說著又掙開了眼，看著我，眼神中有些許的迷茫，她說道：&ldo;我沒什麼文化，連字兒也不認識幾個，你說這個年代，還有什麼人不認字兒呢？&rdo;
我嘆了口氣，回看向她說道：&ldo;有沒有文化沒什麼的，道理不是一定要以只是為載體的，人活得好不好，跟個人心態的關係更大。&rdo;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ldo;大概我就是心態不好吧，身邊同齡的人，大多都上了學，有的甚至還上了大學。所以我一直都很自卑，大概也就因為自卑，我才那麼死心塌地地要跟著倪山。他對我好，而我也再找不著更好的了。&rdo;
我聞言蹙了蹙眉，試探著問道：&ldo;那是你跟了他，他對你的態度，變了嗎？&rdo;
她轉過頭，沒再看我，隨後輕輕微不可見地擺了擺頭，回答道：&ldo;不，扯了證後，他也對我很好。&rdo;韓芊說到這兒，看著窗外又頓了好久才繼續道：&ldo;他跟著他師父在g城五年，我也一直都陪著。後來他出師了，我倆就一起回到了c城，他的老家，在這邊。&rdo;
我點點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從我的方向看過去，只能見她蠟黃瘦小的側臉，此時，從中已幾乎看不出血色。這是心臟病人常有的病症，只是我還記得，一個月前，她臉上不如現在的愁容。
&ldo;我用嫁妝錢，跟著他，在老城區開了一家盲人推拿店，熬過了開始的那幾年，隨後的收入都還勉強過得去。只是，他的母親一直不喜歡我。&rdo;之前的一段話，韓芊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只是說到最後的時候，悲傷和遺憾的感覺，卻像是突發的洪水般，撲面而來。
我因她像是猛然間爆發的情緒有些怔神，還沒反應過來，她便有些大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