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其境的人,逃避就像毒品之於癮君子。以前,我是前者,現在,我悲哀地淪為了後者。
餘光瞥到不遠處電梯的門開啟,僅看到一個白大褂的角,我便心慌得再也沒能呆下去,甩開廖佳磊的手,飛快地便跑了出去,一路到了醫院外的一跳窄巷子在住了腳,靠著牆喘息著,不能自已。兜裡的手機振動起來,嚇了我一跳,掏出來,一看上面閃爍著的號碼,驚嚇便更甚了。
我手指顫抖著掛了電話,一時間也動起了要關機的想法。猶猶豫豫地手指就要觸到關機按鈕,一條簡訊突然進來。
智慧型手機在資訊閱讀方面的改進有些時候也令人崩潰,我不用將其開啟,簡訊的開頭便出現在螢幕上端:&ldo;怎麼走這麼快?有事要告訴你,韓芊她……&rdo;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困於心牢
最後,我還是再度回到了醫院,不為別的,只因唐生在簡訊中告訴我,韓芊甦醒了。
病房的位置,唐生也很貼心地在附在了簡訊中,我一路暢行無阻地到了病房門口,從進住院部大門到手握在門把上,預計用時不到五分鐘。但這一切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在就要推開門的那一刻,我還是沒用的地頓住了。知道時機很不合適,但無法抑制地在這樣一個狀態下,開始思考,我對韓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感情?
最開始,作為她殘疾的丈夫的主治醫師,我同情她,同時也欣賞她,寥寥兩面,給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概也因為這樣,她會說:最信任的醫師,是我。而因為她這句話,當然更多的也是因為之前的印象,無形之中,我自覺對她的責任,比對往常的病患,高了不少。
腰傷復發時,被逼著要住院時,甚至是低血糖暈倒後唐生勸阻時,我因著這份放不下的責任,沒能做出理智的判斷。我所有的愧疚,便來自於這裡。
只是除了愧疚,還有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我現在才漸漸想通。
在大學入學的第一天,我與眾多對醫學懷有憧憬的同仁,站在廣袤的藍天下,認真而誠懇地宣讀希波拉底誓言。說來慚愧,誓言內容,在若許年無數專業知識的堆積下,早已被我遺忘在了塵埃中。雖然這樣,其中所倡求的公序良俗,自然早已潛移默化般,成了不可違背的準則。
只是偶爾,我好像也能想起,誓言的第一句曾要求即將作為醫生的我,以自身判斷力所及去踐行我將所言。
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我沒有想過,在經理了那麼漫長的實習期,在看過了,也接手了那麼多的病患,到現在,我還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在剛恢復清醒全身都處於暫時的癱瘓狀態時,在接受復健忍受著從四肢百骸傳來的如螞蟻噬咬般難耐感受時,在耳鳴讓我口不能語時。我想到韓芊,便想到了這個問題。
小時候每每犯錯,不管大小,周女士都會相應地懲罰我。她告訴我,有了過失必然就會有失去,沒有你無緣無故奪取了他人的利益,卻毫髮無損的道理。我把這些苦難,都當做我任性逞強做手術的懲罰,自以為這樣能讓自己慢慢變得心安。後來發現,不過是我自以為罷了。
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合格的醫生?
這個問題和濃濃得彷彿永遠無法消失的愧疚一起,緊緊地如毒蛇般纏繞地著我的心。我對醫院的眷戀越是深刻,心中的折磨越是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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