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太鋒利,又喜歡獨來獨往,親近它需要足夠的耐心,以及百折不撓的勇氣。袁枚有這個心理準備。
傍晚十分,兩人離開海軍醫院,施展驅車出了市區,直奔城西紫竹寺。
紫竹寺很幽靜,在城郊的蟹空山下,小小一間寺廟,門前種滿高大的菩提樹和楠竹林,樹下兩隻石猴,各提一盞照明用的宮燈。林中一條小徑,連著一棟紅磚綠瓦的三層小樓,門口掛著個招牌,有人用秀麗的行書寫了一行字:孤獨園精舍。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施展笑了笑,“你去燒香拜佛,我去殺人放火。”
袁枚乾笑了兩聲,摸了摸鼻子,乖覺地閉上了嘴。
殺人放火是不可能的,兩人都不是善男信女,燒香拜佛自然也免了,要去的地方,實際上是旁邊那三層小樓。
想來施展是經常來的,剛剛進門,就有溫柔素淨的小妹上來,貼心地奉上一小杯茶,“瑪老闆在後園的墨居等著。”
華美之約(5)
施展“嗯”了聲,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品了品,“今天的茶是誰泡的?有一種巖骨的花香,韻味很足,不錯。”
那小妹眉眼彎彎的,“是我泡的呢。前幾天來了個居士,是在大相國寺師從慧明禪師學過茶道的,指點了我們茶頭兩招,我在旁邊偷師學來。”
施展微微一笑,溫和地說道:“我記得你的名字,是叫小滿?”
那小妹有些驚訝,點頭道:“是,施小姐怎麼會知道?”
施展說道:“去年觀音誕,茶藝組表演,我來捧場,你是服務生,給我斟過一杯水,我記得你銘牌。”
那叫小滿的小妹越發的高興,由衷地說道:“是,施小姐真是心細如髮。”
“你想去茶藝組,對不對?”
小滿臉一紅,低低地說道:“是這麼想著,可是我生得並不是十分好看,瑪老闆多半不肯要的吧。”
施展笑了笑,“你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
小滿愣了愣,“施小姐的意思,是建議我去試試看?”
施展反問她一句,“你想試嗎?”
小滿條件反射地應了一句,“想。”
施展笑了笑,“那不就是了。”
小滿有些躍躍欲試,卻還是膽怯,“施小姐……”
卻在這時,內庭的珠簾被人輕輕撩起,有人懶洋洋地問了一句,“小滿,你打算霸佔我妹子到什麼時候?”
袁枚只覺頸後的汗毛突然齊齊豎起來,那說話的女子聲音低沉柔和,卻有股令人不能抗拒的魅力。簡單普通的字句從她喉嚨中吐出來,如晚風拂過琴絃,如朝露暗潤花瓣,有一種別樣誘人的滋味。
他吞了吞口水,一轉身,就見著一個年紀約四十上下的女子,穿一件乳白的曳地長裙,自珠簾後款款行來,眼中波光流轉,臉上似嗔非嗔的,耳畔掛著一雙晶亮的黑珍珠耳環,“你也知道這位大神,哪次來精舍不要人三催四請,好不容易過來坐坐,欠欠身馬上就走,你也捨得拉著她不放?”
小滿登時有些惶惶,“老闆,對不起,我不是……”
施展無奈地笑,“瑪歌,你還可以再幽怨一點,沒關係的。”
那叫瑪歌的女子撲哧一笑,袁枚只覺眼前一花,彷彿看到了春花綻放,兩隻眼睛直直盯著她,魂魄卻飛到了九天之上,雲裡霧裡,不知今夕何夕。真……真正是個*啊。
瑪歌卻正眼也沒瞧他一眼,只伸出纖白的胳膊,鉤住施展的頸項,“好了,不擠對你了,來來,我已經把筆墨紙硯都鋪展好了,單等你去鬼畫符。”
施展氣得笑出來,“我寫字有那麼難看?”
瑪歌掩著嘴痴痴地笑,“良心說,比鬼畫符還難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