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蒙又幫他躺好,然後他說出去給他打水。
路上碰到了艾成林,他們也沒有派人看著他,給他絕對的自由,看住他女兒就行。艾成林去悄悄看望了女兒,艾希望周圍有武裝人員在暗中看守,看到她在聽諾丁彈琴,一臉幸福,不忍打擾,又去悄悄看了阿勇,看到他在做遊戲,開心地笑,他的心如灌了鉛那樣,他忍著咳嗽,慢慢地挪了開去,孩子們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他卻竭力阻止,他要破壞他們的幸福,他甚至也想和王陽一樣一起做美夢,他們可以戰勝一切。可是,他做不到。
他看到了張蒙,停住了腳步。他覺得張蒙是這裡唯一一個腦袋還算清醒的男人,當時他提問“艾成林,你是什麼人?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的話?”艾成林望著他的眼睛,他就知道,這個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的人不是沉浸在這種幸福當中,就是沉浸在自以為是當中,王陽更是聽不進去他的話,只有張蒙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他才會問他是什麼人。
張蒙也看到了艾成林,他拿著臉盆去打水,他們兩個人都打量著對方。
張蒙在小鎮里正常生活已經有大半年了,所以他的言談舉止都恢復了正常人的從容,而艾成林不同,他們剛剛從吃人的人手中逃出來,所以他的眼中和身體的小動作無一不流露出他的謹慎,以及與人之間的疏離感。
如果在外面相逢,他絕對手裡會第一時間握住刀柄。如果他有槍的話,絕對會拔出槍對準他的腦袋,不管他對他們有沒有威脅,好在這是在厄瓜多小鎮,艾成林他們父女兩個並沒有受到不好的對待。
所以艾成林僅僅只是把手放進褲袋裡,這是他的習慣,哪怕褲袋裡什麼也掏不出來。
張蒙將臉盆放在水井邊上,他拿出了一根菸遞給他:“抽嗎?”
艾成林搖了搖頭:“不,謝謝。我會咳嗽。”
張蒙說:“很抱歉,我忘了你會咳嗽。”
艾成林:“沒事。”
張蒙本來想點著煙,但是他想了想又夾回到了耳朵後面,他說:“你有話想對我說?”
艾成林看到了他額頭上的疤痕問:“你額頭的傷怎麼來的?”
張蒙感到很詫異,他說:“從來沒有人問過我,你是第一個,為什麼你想知道?”
艾成林說:“沒什麼,只是對你感到好奇。你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張蒙呵呵一笑:“你對我的印象相當——有見地。”
艾成林感到放鬆了一點,他說:“直覺。”
張蒙說:“這個疤是被一個姑娘砸的,我看到一個妞,她很漂亮,我色心頓起,想要她,結果被她拿石頭砸了,她不願意跟我,也許她以為我想要殺她。”
艾成林忽然咳嗽了起來,彷彿被嗆到了。
張蒙毫不介意地說:“你一定覺得我混賬透了。”
艾成林忍不住笑了笑,年輕人嘛,更何況是這麼亂的世道,他問:“那後來呢?”
張蒙摸了摸額頭的疤痕:“血的教訓告訴我,想要女人用強不是個好方法,我讓她走了,被砸之後,我心裡還覺得挺爽,我偷偷跟了她好幾天。一直想搭訕,可她很謹慎。後來的事就很悲劇了,她遇到了三個男人,他們有槍,而我沒有,她被他們玩了之後就殺了,然後他們吃了她。”張蒙說著沉默了一會,表情有些難受,好像這對他來說是個很糟糕的回憶。
艾成林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看著張蒙的臉,他用雙手搓了搓,很無奈。他問:“你親眼看著她被殺死?”
張蒙說:“對,我親眼看著,就像他們在殺我一樣。”
艾成林:“你沒有幫她。”
張蒙:“是的,我沒有幫她。你很瞧不起我是吧?”
艾成林:“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