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地方,髮梢下一雙眼睛閃閃爍爍,很微弱,但也很醒目。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種動物的特質,鋣的眼睛和狐狸一樣,站在暗的地方是會發光的,磷火似的兩點,不小心撞見了,會有點糝人。
忽然那兩點光一動。
一閃而逝間似乎朝我這方向看了一眼。
我怔。
獨立一個飯廳,就在客廳後面靠近廚房邊上,不大,比起客廳陳舊了很多,但佈置得相當整潔。四周保留的裝修格局還能清晰看出當時的歐式風格,甚至還保留著一個早就被封死了的壁爐,劉逸在這個被當作櫃子用的壁爐上倒著飲料。
邊上六人座的桌上擺著三葷兩素一個湯,味道很香,色面也很好,邊上一瓶花,和那天他送我的那束一樣,粉藍色的花瓣,紫色的芯,散發著淡淡檀香味道的香水百合。
很不錯的一個氛圍,很不錯的菜,不過就是讓人有點拘謹。
“坐。”看我站在邊上,劉逸走到我面前幫我把椅子拉開。
莫名一種感動。
狐狸有時候也會幫我拉下椅子,在我渾然不知情的一些時候。當然他哪兒是為了方便讓我坐下,純粹只是為了等著看我一屁股坐空後出的洋相而已。人比人哪……算了,對一隻狐狸也不能有更高要求了。
坐了下來,視線還在周圍那些擺設上流連:“劉逸,這房子買下來花不少吧。”
隨口問了一句。他把酒杯送到我面前,對我笑笑:“租的。”
“你一個人住?”
“對。”
話音剛落,突然覺得後背刮拉似的一寒。
我下意識回頭。
身後正對著的是那條連線客廳和廚房的走廊,一個凹口把光線給擋住了,兩邊都只借到一點光,顯得那條狹窄的小小通道里從我這邊看上去有點昏暗。不過還是可以看得清楚,那條道里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看什麼?”朝我碗裡夾了一筷子菜,劉逸問我。
我搖搖頭。看向碗裡的菜:“你做的?”
他點點頭。
“到底一個人在外面住,手藝不錯啊。”
他喝了口酒,笑笑:“菜是買現成的,不過剛才嚐了下味道太淡,所以我重新加了點料,嚐嚐看。”
雪白的碗裡濃香油滑兩塊醬爆五花肉,我的最愛。
一下子被吊起了食慾,當下也不再客氣,一筷子下去夾起一大塊塞進嘴裡。
還沒嚼,差點一口吐出來。
耳邊他的話還在不緊不慢地繼續:“家鄉吃東西口味偏重,這裡買的菜總是太淡了,不過應該還合你的胃口。”
我抿著嘴,以防自己一個失控把嘴裡那塊肉噴出來。
這哪叫偏重。
上面那一層油光鋥亮的東西整一塊就是糖漿吧?甜得把我牙根裡睡了好些年的蛀蟲都給膩醒了。一時張口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我咬著嘴裡那快甜到讓牙齒髮酸的肉塊幹瞪著他直嚥唾沫。
“怎麼了,”半晌意識到我的目光,他停下手裡的筷子:“還是太淡?”
我搖搖頭。
好歹牙齒裡那股子酸勁總算緩和過去了,我胡亂嚼了幾口,總算把那塊肉給嚥進喉嚨。
長出口氣,舀了一大勺湯,還沒送到自己面前,眼見著他夾起一塊五花肉送進嘴裡,眉頭不皺一下慢慢嚼了幾口嚥了下去。
我把湯塞進嘴裡。
一口下去,我突然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這是湯還是鹼水……
海水都沒它鹹,鹹得把我的眼淚水都給逼出來了。
而我這反常的樣子顯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看了看我,他把勺子伸進湯盆舀了一調羹,送到嘴邊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