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爺臉上卻有一絲苦澀緩緩爬過蒼老疲憊的面容。
李建安先給大老爺和三老爺行了半禮,然後毫不客氣坐在了陳端崕的身邊。
陳端崕眼睛裡就閃現過一絲訝異和幾不可見的欣喜。
陳端儀卻下意識皺了皺眉。
李建安瞥見兩人飛速的轉變,心中微哂,沒有說話。
蘭康比李建安晚到一刻鐘,瞧見李建安已經先到了,右手邊又有位子,也不等人招呼,半點不客氣走過去坐下。高大威猛的身材上透著一股冷冽冰涼的氣息。
陳端儀眼底苦澀更加濃厚。
蘭康見沒有人說話,就先對李建安道:“不知道國公爺已經到了,是屬下怠慢。”態度很恭敬。
李建安擺擺手,“又不是朝廷應卯,叫我遜之即可。”
本來就是上級和下級的關係,李建安以前又娶過陳純芳,算是大姐夫。這種狀況下,的確還是隻有叫表字或是乳名才最顯得親呢。
蘭康跟著李建安許多年,自然知道李建安的性情,本身也是武將出身,沒有那麼多講究,從善如流喊了一聲遜之,然後道:“純荔也過來了。十三姨有身子,我交代了讓她好好照看,不能再讓她們陳家出來的姐妹在趙家出事。”說話很沉穩,面容中甚至透著一絲老朋友敘話般的溫和。
但趙家上至老太爺,下到坐在椅上萎靡不振的趙熵,都覺得這番話剌耳到了極點。
趙熵控制不住,登時就從位子上站起來,赤紅雙目看著蘭康道:“蘭大人,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身後沒有依仗,卻能從一個小小的俾將爬到今天這個位子的蘭康憑的就是不怕人的衝勁。
武將本來就不適合到處跟官員們結善緣,尤其是在重要位置上待著的武將,越是孤僻越是讓皇上放心。
這一點,蘭康早就從李建安身上學的爐火純青。
本來就不屑趙熵為人,又看到趙熵不知死活先站起來,蘭康乾脆一個箭步衝到了趙熵面前,揪著他皺巴巴的領口道:“你如今跟我己不是親戚,休想讓我再手下留情!”說著抬手就要一拳打下去。
趙家人先前臉上還有憤憤之色,覺得蘭康實在欺人太甚,等到看見蘭康的動作,又想到上回蘭康就曾經在趙家動過手,一個個不禁面如土色。
蘭康是定國公李建安一手栽培出來的心腹,如今又被皇上重用。上回的事情皇上聽說後,也不過戲謔一句胡鬧,這回要是真動了手,恐怕也是打了白打。
趙熵幾個親兄長堂兄弟不著痕跡都退了一步。
只有趙大老爺站出來賠笑勸阻道:“蘭大人,蘭大人,都是一家人,都是親戚,你看在老夫面上,手下留情。”
趙熵嚇得面色蒼白,卻一句話都不肯說,只是看著老父求情。
趙老太爺看著只覺得丟人,一句教訓的話都不想再說。
李建安冷眼旁觀,不屑的哼了一聲。
大老爺陳端儀陳端崕都憤恨難平瞪著趙熵,沒有說話。
還是從昨晚開始就一直熬在趙家,不吃不喝,像老了十歲的三老爺虛弱開口道:“八侄女婿,鬆開他吧。”
死的人是陳純貞,三老爺這個親生父親開了口,就算是蘭康再不屑趙熵的為人,也無話可說的退了回來。
趙大老爺急忙道:“對對對,都是一家人。”
趙熵卻衝著蘭康得意的看了一眼。
陳端儀和陳端崕都氣的渾身發抖,恨不能親自上去打死趙熵。
這樣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是欺人太甚!
李建安明亮的鳳眼眯起來,上下打量著趙熵,忽然微微一笑,衝著趙老太爺道:“老爺子,您家的子孫,將來是有大出息的人。”語調平靜,面容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