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她在百仁堂住了一年多,答應等過世後給做我惡腫的研究物件。”
阿依背對著石床站立,努力加強心理建設,她也算習醫之人,讀過許多醫書,說實話單憑文字描述的確不夠,有時她也會想人的臟腑究竟什麼樣子,具體在身體裡是怎麼分佈的,這算是醫者的渴望探索之心,但冷不防這樣一幅血腥畫面展現在眼前,她還是受不了。
“你還好吧?”他含笑問。
阿依努力平靜心情,筆直地立了半晌,鼓足勇氣猛地轉身,步履堅定地來到石床前去觀察因為惡腫辭世的年輕婦人。
秦泊南訝然揚眉,他只是逗逗她,她只要當個普通的大夫能夠準確地把脈開藥就行了,把屍體剖開研究病灶這種事是深奧血腥又違背倫理的,他並不打算把她往這條道上領,沒想到她竟有這種膽量。望著她緊繃的小臉上寫滿了堅定,他忽然有種刮目相看之感,再一次覺得這丫頭身為女子實在可惜了。
阿依並沒有看清胃在哪裡,因為入目的臟腑上竟長滿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肉瘤,有的乾癟有的仍舊飽滿,紅得發紫發黑,串串連結成一片,衝擊著視覺,簡直比看千萬只紅螞蟻聚在一起蠕動還要頭皮發麻。她只看了一眼就臉色慘白地奔到牆根,扶著牆捂住嘴唇努力抑制乾嘔。
刷白的臉讓秦泊南心中不忍,有些後悔沒早點把她帶出去,撫著她的背輕聲說:
“好了好了,別勉強自己,出去吧。”說著握上她的手,莞爾一笑,“手都冰涼了。”他拉著她想帶她出去,卻拉不動,狐疑地回頭,卻見她整個人已化作一尊慘白的石像,筆直地呆滯著,唯有兩條腿在裙下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又是憐惜又是好笑,走過去打橫抱起她,將已經走不動的阿依順著石梯抱上去,回到書房,順手轉動機括關閉暗門。
阿依被放在牆角的羅漢榻上,依舊全身發軟提不起半點力氣,秦泊南泡了一杯安神的酸棗茶,坐在她身旁遞給她。她沒有接,因為手在抖不聽使喚。也不敢說話,因為一張口必會大吐特吐。
秦泊南哭笑不得,掀開茶蓋吹了吹,送到她唇邊柔聲說:“喝一口就好了。”
阿依醞釀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不會吐出來,才張嘴啜了一口,微酸的味道熨燙過顫抖的胃,她好受了些。秦泊南歉意地道:
“我該早點讓你出來的,因為你一直鎮定我就忘了你還是個小姑娘,不該讓你看那些的。這裡是我祖父建的,對外保密,這裡的書籍有一大半也是祖父根據那樣的研究寫成的,你既進來了,這裡的書我可以讓你看,但下面再也不要進去了。”
“先生!”阿依忽然握住他的手,身體仍因為恐懼繃得筆直,他能感受到她的手抖得厲害,這觸感讓他覺得異樣,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扭過頭,用一雙堅定的眼神望著他,說,“想習醫的人說對人體不好奇是假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那樣一種畫面。我覺得把屍體剖開用來研究疾病是一種很……很難被接受的行為,但我也讀過不少醫書看過許多醫案,我知道即使最有名的大夫也有許多病是不能治的,但這樣的病或許在深入瞭解過後就能找到治療的辦法。先生你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即使老老東家過世後,你依然會在深更半夜來到這裡繼續研究吧?我雖是女子,但並不想只是因為這樣就去縱容自己當個半調子,醫者靠醫術說話,如果女子的身份不能被接受,我就用醫術讓世人接受。我會努力克服心裡的障礙,所以先生,教我吧?”
秦泊南驚訝地望著她,已經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少年英才時站在了醫者的頂峰開始。她堅定的話執著的眼神就像是一粒灼熱的火種,點燃他心底早已逐漸沉寂的熱烈。那雙泛著堅毅光芒的黑眸直直地射入心底,一如當年的自己,固執、倔強、熾烈、不服輸。心中忽然百感交集,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大手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