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地的話就像是丟進了池子裡的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波瀾。
張儀是什麼人?
數十年前僅靠一張嘴便能攪動天下風雲的一代名相,而當張儀選擇不動口改動手的時候……西並巴蜀之地,北開西河,南取上庸,以戰封君。
張儀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生動地向天下人講述了一個道理。
“我張儀為使,是為了心平氣和地與列國交談;而我張儀為帥,是為了讓列國心平氣和地與我交談。”
只是,張儀已經離世五十多年了,雖然有人曾謠傳曾在路過鬼谷的時候偶然看見過一位與張儀相似之人,但不過是謠傳罷了。
至於殿外那道身影,又怎麼可能是張儀,畢竟張儀要是到現在還活著,恐怕都有一百多歲了。
一時間,不少人都覺得是這位張相國老了,老眼昏花了。
但作為張開地政敵的姬無夜和前些時日確定了與張開地的合作的韓宇卻深知,張開地絕對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而且,一想到這位老相國的歲數……這位應當是真的見過張儀的。
“咚!”
腳步聲止息,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旌節最後一次敲在大殿中,所有人都看清了這道身穿秦國黑色朝服的身影。
張機!
雖然大部分文武群臣對於張機並不熟悉,甚至於覺得張機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年輕得有些過分,比李斯還要小上幾歲,竊竊私語議論著張機是不是比李斯要好糊弄。但姬無夜、白亦非、張開地和韓非卻是不會不知道張機。
當然,還有一位左司馬也認出了張機。
劉意驚訝地看向張機,這不是他的好兄弟麼!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成了秦使了!
不過,除卻一開始的純粹驚訝,劉意很快就將這份情緒轉化為了驚喜。
因為,但凡是擔任了一國使節的人,都絕對是掌權者或者某國的一位高層器重和信任的臣子。
張機成為了新任秦使,也就意味著張機在秦國已經逐步站穩了腳跟,得到了器重。
這樣一來,將來若是韓國……他也可以透過與張機的交情“棄暗投明”,不僅得保平安,沒準還能立下功勳成為功臣。
劉意壓制著臉上的喜悅之色,低下了頭。
而比劉意更加震驚的,還大有人在。
韓王安是瞪大了雙目,愣愣地看著這道身影,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上帶著的微微的溫和笑意,只不過這笑意卻讓韓王安覺得有些彆扭,甚至充滿了諷刺意味。
張機自然不會忘記,上一次韓王安對他什麼態度。
雖說他和韓非私底下有了交易,加上饞紅蓮的……好吧,說到底就是他下賤。
但你堂堂一國君王,救出你最心愛的掌上明珠居然沒有半分賞賜,連擺一場宴會都不願意。
而一切,就因為韓王安不喜歡舌辯之士,更怕因為與張儀後人扯上關係因而得罪齊國,所以連帶著也厭惡張機。
上一次,張機作為沒有任何權力和官職的年輕人,也就和潮女妖、胡美人在韓王安的後宮裡嬉鬧了幾天作為報復,這一次,轉換了身份的張機可沒那麼好說話。
說起來,當年他的曾祖張儀仕楚,被卻楚令尹昭陽誣陷竊玉,鞭打致“死”,然後他便窮盡一生來助秦國“竊取”楚國的土地。
那麼他作為張儀的後人,是不是也該有些先祖之風?
一念及此,張機再一次將旌節敲在地上,在內力的加持下,沉悶的響聲就像是用擴音器增幅了一般在殿內迴盪著,即便是餘音也震得那些一眾韓廷文武官員心神震盪。
震懾住了所有人以後,張機露出溫和的笑容,彷彿剛才震懾韓廷文武官員的人並不是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