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的心情,然而年輕從從前的片刻不離已經要開始疏遠她了。她拿起牙膏在牙刷上擠了一條放進了嘴裡,刷了一會,她望著自己的肚子說:“我把我剩下的青春都給了你,你以後會不會很愛我?”她又笑了,不管他或是她以後夠不夠愛她,她都要很愛他(她),不因為別的什麼,只因為他(她)來到了她的肚子裡。
李蘊在外面說:“啊?會啊!快點,吃麵了!”
她和李蘊討論孩子的名字。“李薇薇”“李笑笑”,她直覺是個女孩,所以用疊名,而且希望她以後多笑。
李蘊說:“要是個男孩怎麼辦,也叫薇薇、笑笑嗎?”她說:“那你說,是男孩叫什麼?”
李蘊說:“叫李宇啊,李鵬啊!”
她撲哧一聲笑了,說:“那時候我們班不也有一個人叫李宇嘛,長得一點兒都不帥!這麼俗的名字都被你想出來了!”她好鄙夷,因為她自己的孩子應當註定是不俗的。
李蘊說:“也是俗了點。”然後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翻箱倒櫃了起來。
她問:“找什麼吶?”
他翻了好一會,才從櫃子裡翻出一本舊字典,厚厚的一疊,是高中時的版本。他望著她笑,說:“找到了,翻翻字典不就行了。”
兩人又埋首翻起字典來,可是一下午也沒什麼收穫,於是出去散了步,晚上的時候才決定了。是女孩的話叫“李晴晴”;男孩叫“李朗”。都是大俗大雅的名字。
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她問他:“你的名字是誰取的?”其實她是好奇他的父母是不是也像他們一般為了他的名字爭執一個下午。
李蘊說:“不知道,只知道是取了我爸的姓取了我媽的名。”
她說:“這個我也知道啊。”他爸爸叫李立強,媽媽叫謝蘊秋,他叫李蘊,光是聽了這個由來便覺心頭一暖,她因此印象很深。她又因此聯想到自己,十歲以前,別人都叫她“纖纖”,她很喜歡別人這樣叫她,她出生在春天,她大伯看到了湖邊的柳樹,覺得‘細柳纖纖’,應當是女孩子的姿態,於是給她取名“纖”字。而有一天她被她媽媽打發去大伯家接小她五歲的弟弟回來吃晚飯,大伯媽正牽著她弟弟跟一個老奶奶聊天。大伯媽向著老奶奶說:“說起翔翔的姐姐名字就有趣,那時候她爸媽以為頭一胎肯定是個男的,就只預備了男孩的名字,結果一出來是個女的,她爸媽不曉得取什麼名字,就說隨便取個名字,說就叫‘董婷’。其實隔壁就有個女孩子叫“婷”了,我家國強就說不行才改叫“董纖”的。”
老奶奶說:“纖纖倒是個好名字,取得好呢!”
她走到大伯媽面前的時候已經面赤耳紅了,那種神情像是被人摑了兩個巴掌似的,眼裡也有著敵意。暮色下的大伯媽說:“這是舅奶奶。”那聲調如常,當然是因為沒有注意她。
她垂著眼皮叫了聲:“舅奶奶。”然後又向著大伯媽說:“媽媽叫我們吃飯了。”
她從大伯媽手裡接過弟弟,轉身往家裡走,暮色沉沉壓了下來,眼淚一下就把她的眼眶壓破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她就可以“隨便取個名字算了”,而且是她爸媽說的“隨便”,她名字由來的記憶一下被推翻了,只留下那醜陋的幾句話,像極了這暮色裡被風颳落的枯葉子,無論飄到哪裡,都沒有希望了。弟弟在旁邊叫她“姐姐,姐姐!”
可是她拒絕牽他,她故作平穩地說:“你快來啊!”她要快些收起眼淚,媽媽看見了要罵的。後來別人叫她“纖纖”,她答應著,可是心裡總有一絲荒涼。
李蘊突然說:“我喜歡你的名字。”
她從片刻傷感中醒來,假裝有興趣地問了聲:“為什麼呢?”
李蘊說:“以前是因為覺得人如其名,而現在,如果有人提到董纖,我總想起你,想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