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們獲得的訊息,南城大學已經宣佈解除與寧行處的人事聘用關係, 請問這是否證實寧行處確實師德失範?」
寧恆閉上眼,喉結微微滾動, 再睜開時, 眉目間彷彿罩著寒霜。
「把我的照片和影片刪除。」他只得這一句回答, 冷意肆虐。
他整個人如寒冬霧凇,即使見多識廣的記者也一時愣住。
但畢竟是第一手新聞, 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他們需要靠這些照片和影片獲得獎金, 獎賞,作為升職的籌碼。
所謂人性就是,他人不過是渺小的草芥, 自我才是壯麗的偉大。
「你別威脅我們,我們有權力進行採訪。」記者拒絕。
寧恆沒再跟他廢話,只是看了眼話筒上的臺標, 隨後撥通了個電話,將幾個電視臺的名字都報了過去。
之後,寧恆徑直走入了寧宅,冰冷的金屬大門「咚」一聲關閉。
幾位記者正在面面相覷, 結果手機不約而同接到了領導的電話,讓他們將寧恆的照片和影片刪除。
記者只得咋舌,直嘆那年輕男人手段了得。
能怎麼辦?權勢面前,自然是跪服。
刪就刪吧。
寧恆走入客廳,一瞬間,只覺這間自己住了十來年的宅子竟非常陌生。
那時也只近黃昏,屋子內的厚重窗簾都拉了下來,遮住光線,空氣裡有濃烈的酒氣,顯得晦澀混沌。
客廳沙發上,蜷縮著一個人影。
是寧行處。
寧行處以前也經常醉酒,但是從不會耍酒瘋,喝醉了便躡手躡腳去房間睡覺,就怕發出響聲影響到寧恆休息。
他這一輩子,都是位慈父。
寧恆走過去,輕聲喚他:「爸,爸……」
寧行處睜開醉眼惺忪的眼,他瘦得幾乎脫了形,也更憔悴了。看清了面前的寧恆,他眼角折出了深深的皺紋:「小恆?你怎麼回來了?」
他想站起來,但因為連日醉酒,身體無法控制,最終又重重跌回了沙發上,整個人不住地喘著氣,如同揣著個破風箱。往常的他只是失意,如今卻更多了頹喪。
「爸爸沒注意,喝多了。」寧行處解釋。
寧行處沒有發覺,他的聲音很輕微,帶著怯懦與瑟縮。
那是種,被眾人唾棄後,被黑暗碾壓後,脊柱斷裂的聲音。
寧恆蹲下身子,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堅毅:「爸,沒事的。」
寧行處也喃喃重複著:「對,沒事的。」
只是他的眼神裡,似乎再也找不到過往那種孩童般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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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恆之前撥出的電話,是他外祖父的。寧恆外祖父家世代經商,與南城的所有媒體都有關係,可以輕易撤下關於寧恆的報導。
但網路上已發散的關於寧行處的訊息,卻已是無法補救。
寧恆並不在乎自己的隱私是否會被洩露,他可以承受外人的唾罵,但萬惜不可以。
寧恆害怕萬惜會因為自己父親的事受到牽連,所以打了那通電話,撤下了關於自己的新聞。
寧恆給導師杜閒時發去了資訊請假,杜閒時應允了。
作為多年摯友,在出事後,杜閒時並沒有聯絡寧行處,寧恆覺出了絲怪異,但他沒有時間多想,他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
寧行處的精神狀況,開始和輿論一般,逐漸變得糟糕。
受害者繼續在媒體上進行控訴,聲淚俱下,獲得了輿論的支援。
而寧行處向來剛正不阿,在學校裡從不拉幫結派,因此沒有任何勢力會幫助他。而那些學生,也被扼住了咽喉,失去了發聲的渠道。
這世間,向來只有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