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晌午,京城鳳仙居同樣正是人來人往,熱鬧的時候。
二樓,臨窗雅座。
兩個人正在對弈,應該說,其中一個正看著棋盤冥思苦想,而另外一個,則端著茶水,悠哉品茗,只是目光悠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拿著棋子兒要落不落的,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長得很白淨,身子圓鼓鼓的,留著個八字須,腰間繫著滾邊兒的繡花玄帶,打扮得很精幹。
另外一個,則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打扮得一點兒不出奇,簡簡單單一身兒銀鼠袍子,很是乾淨利落,烏黑的長辮子落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寧靜而明亮,面上雖無表情,但卻帶著溫潤,他不知道正想些什麼,伸出食指於茶杯中沾了一點兒茶水,在桌子上寫下——‘慎獨’二字,又寫了——‘明明德’,字是顏體,很有風骨……
“喲,四爺,您瞧,那不是張廷玉和瓜爾佳明德嗎?這兩個小子平日裡看著老實謹慎得很,怎麼今天……”
被稱作四爺,也就是當今的皇四子胤禛,他聞言怔了下,抬頭看去,就見鳳仙居門口兒,一個渾身溼淋淋,衣衫不整,髮絲凌亂,很是有傷風化的女人匍匐於地,兩隻手伸出,牢牢地拽著瓜爾佳明德的衣袍,明德的衣裳也溼了,不過,到是已然收拾得整齊乾淨,並不顯得多麼狼狽,但一張臉脹得通紅,連著掙扎了幾下,硬是沒有掙開。
張廷玉一開始也伸手想幫忙,但是,那女人一身衣服貼著身子,又是溼漉漉的,幾乎透明,他到底是個君子,不願意沾手,轉頭四顧,招呼了幾聲,可惜,周圍忙著看熱鬧的大多是男人,零星幾位女子,一見此種情況,早就羞得避開了,哪敢近前來?
胤禛見周圍圍了一圈指指點點的老百姓,臉上不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個女人也太不懂規矩,青天白日,當街拉拉扯扯,像什麼話……咱們不好出面,讓人去通知巡城御史……”
這瓜爾佳明德和張廷玉現如今雖然官卑職小,但都是他阿瑪看重的人,也是有能力的,胤禛雖然不會去明著籠絡,但有了打好關係的機會,也不想錯過。
“咦?”
那巡城御史還沒來,下面卻又起了變故。
隨著一輛不大不小的馬車馳近,也不知怎的,那些圍攏在一塊兒的老百姓們,居然自動自發地往外退散,片刻工夫,鳳仙居門前就只剩下張廷玉明德還有那個匍匐的女人了。
馬車到了門前,穩穩當當地停下,拉車的馬看著只是尋常,但一路走來,不疾不徐,到了鬧市,半點兒不驚,一雙眼睛,隱含精光,懂馬的人看見,一定會誇一句‘好馬’。
趕車的是個小童,烏溜溜,亮晶晶的眼睛,粉妝玉琢的臉,簡直像觀音坐下金童一樣漂亮,胤禛也有了些許興趣,擱下茶杯,倚著窗戶細看。
馬車的門開啟,當先下來一個明麗的少女,這少女穿著件兒鵝黃的春衫、月白的背心、荔枝裙,身上並不見奢華首飾,只有髮髻上插了只翡翠珠釵,叫人看了,心生歡喜。
人們還沒有來得及驚歎誇讚,就見馬車裡又躍出一個美麗少女,粉色的小襖、槐花裙,梳著輕輕巧巧的少女髮髻,髮髻上只有一朵青玉的珠花……
那跟在胤禛身邊的男子嘖嘖稱奇,笑道:“果然不愧是京城,這美人也成群結隊呢……”
他一句話未完,就見那兩個出類拔萃的少女齊齊俯身行禮,喚了聲兒:“格格。”
男子一愣,摸了摸八字鬍,苦笑道:“不知什麼樣兒的主人……才能用得起這麼可愛的女子做丫鬟……”
他嘴裡說著好奇,人也傾著身子向外張望,但是——等到那個扶著兩個丫鬟的手,終於下車的主人露面的時候,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連胤禛也忍不住雙眼發直——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