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因方才嬴舟暴虐的攻擊,駭得癱倒在地。
她張了張口半晌無言以對,似乎真是給嚇懵了,目光只顫巍巍地落在一旁衣著考究的婦人身上。
嬴舟狼族的小姨……居然是,是她後娘?
「姑媽!他小子這是什麼情況?」
重久被一路追著跑,背後的大狼狗除了偶爾張嘴咬他,還時不時要放兩團火,到底是灰狼與細犬族的完美結合,狂暴起來真有幾分棘手。
「走火入魔了嗎?」他躲開一記鋒芒畢露的犬牙,朝康喬嚷道。
「不太像。」
她結印在指尖,往嬴舟的四肢放出六節瑩白透光的鎖鏈,而後猛地收緊。
白狼犬顯然給箍得難受,反抗著低鳴呻/吟。
小椿無措地晾著兩手,瞧得直心疼,「能不能輕一點,輕一點……」
聲音剛落,嬴舟便奮力掙開了鏈子,當頭沖重久咬去,後者煩不勝煩地翻起個筋斗繞著院子上空逃竄,還不忘扭頭抱怨她:「你到底幫誰的?!」
「話說回來他怎麼只追著我跑啊!」
臭小子果然對自己懷恨在心!
掙斷成無數碎片的鎖鏈自空中悠悠墜下,康喬伸手接過一條來,垂目深鎖眉心,「倒像是身體承載不住過多的妖力,為其所噬……」
她輕輕疑惑,「這術法我用過多回,還是頭一次碰見如此意外之況。」
「怎麼連你也不明白!那不是你自創的妖術嗎?」
重久的刀刃和嬴舟的尖牙硬碰硬,他不敢真傷到他,然而四下場地小,又施展不開,打得實在憋屈。
康喬略一沉吟,不答反問:「這人是什麼來歷?」
「你不知道?」他一刀隔開狼嘴,趁機喘口氣,「六姑姑的兒子啊,養在炎山的那個。」
「哦。」
小椿聽得對方悠長地拖著尾音,頷了頷首,「那個狗雜種。」
重久:「對對對,就是他。」
小椿:「……」
康喬終於感覺到事情有些難辦,神色凝重地一沉,「如果是他,便不奇怪了。」
她自語道,「異族結合而生的妖,其妖力原就高於尋常的妖胎子,平日深埋於體內。我將他幻化為普通犬隻的大小,自然承受不住本身的靈力,而今夜又是滿月……也難怪會失控。」
若是以往,這種小把戲,過個十來天便會失效。
「什麼?」
重久在高處忙著打狗,耳朵倒是挺靈,不可思議地問,「你的意思,這小子比我的妖力還高?」
康喬無暇搭理這番廢話,試著將自己的術解開。
一道枷鎖在狼犬周遭噌然顯形,繼而「砰」地應聲碎裂。
儘管幻術已破,但嬴舟仍舊沒有要變回人形的跡象,分明是失智太深,意識遊離在外,無法歸位。
她定定注視著齜牙咧嘴的狼犬,「受自身反噬雖不至於引來天雷,可若長久無法恢復,最終也同樣會入魔。」
妖化後的嬴舟無論從體格或是速度,都比人形態提升了數倍,重久應付得甚是吃力,「那現在怎麼辦?怎麼把他給變回來啊?」
「方法不難。」康喬一抬下巴,「喪失人智的妖,只要不是吃過人肉的邪祟,由血脈至親呼喚其名字,便能甦醒。」
小椿和重久聞言,皆是一喜。
「哦!這簡單哪!」二表哥橫刀一劃,衝著面前凌空飛奔而至的大狼犬自信滿滿地張開雙臂,「到二哥懷裡來吧,小狗子。」
他深吸一口氣喚道:
「嬴——舟——!」
兩個字音隨著夜風送出去,捲起枯葉不緊不慢地流轉。
四周靜默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