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那慘死的新科狀元陳光蕊,難道是這窮兇極惡的劉賊?
玄奘念頭亂轉,胸口如壓上了一塊巨石。
太過聰慧的人心智累,此言一點不假。
師父法明身懷血書卻隱忍十八年不言,母親日夜相伴奸邪十八年卻也隱忍不發,難道這就是真正的答案?其實這所謂的劉賊,乃是自己的親身父親?看他和母親在一起攜手看花賞魚,正是郎才女貌琴瑟和諧。
可是,師父血書上又說得明明白白,這劉賊,就是殺死自己父親陳光蕊的兇手,母親也為自己取名為陳禕,而非劉禕。
一時間,玄奘感覺頭腦亂如麻絲。
事情的真相只有一個。
只有母親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玄奘默唸心淨經,讓自己激盪的情緒冷靜下來。
殷溫嬌和那奸邪劉洪坐在桃花樹下,看那池中魚兒戲水。殷溫嬌幽幽說道:“劉郎,我們在江州做了多久的夫妻了?”
“嬌,我們在此已經一十八年。”
殷溫嬌一臉溫柔的看著劉洪:“劉郎,我明日去金山寺祭奠法明長老後,想回長安去看父母。”
劉洪一怔,沉默半晌,說道:“嬌兒,十八年時間了,想必令尊殷丞相也早就原諒了你的不好,倘若令尊令堂摒棄了前嫌要留你在長安,並要把陳光蕊調回長安任職的話,那我們就不能再做夫妻了。”
“劉郎,我們做了十八年夫妻,這一世的福分已經足夠了,其實最無辜最悽慘的,是海州才子陳光蕊,他歡歡喜喜的高中狀元並娶我為妻,新婚不久,卻於洪江渡口死得不明不白。雖然父親強迫我嫁他為妻,但大唐天下,陳光蕊才是我名正言順的丈夫。”
劉洪臉色慘白,怔怔的看著一池春水,過了好久,他黯然說道:“嬌兒,當年我發怒打死陳光蕊,我至今也並不後悔,只要能和你多呆一天,我死而無怨。”
“陳光蕊的命債,你和我,都得償還。老天看著這一切,我們是無法躲過去的。”殷溫嬌幽幽說道,“我是一個不潔的婦人,你是一個殺人兇手,在洪州萬花店,也不知道陳光蕊的母親過得怎麼樣了?那是一個非常善良的老人,因為路途上染病而留在了萬花店。我和光蕊當年只給她留了一月的盤纏。她在日夜期盼他的兒子派人去洪州萬花店接她來江州團聚,這一盼,就是一十八年。劉郎,我們做的孽,令我每天晚上都要驚醒。”這些冤孽,也是殷溫嬌來江州後敬佛禮佛的原因。
劉洪面如死灰:“嬌兒,都是我害了你。”
“劉郎,造化弄人,令尊劉弘基和我父親殷開山都是唐王旗下的兩員猛將,情同手足。唐王戰長安,令尊劉弘基一馬當先,連殺敵將一十二人,生擒隋名將屈突通,兩位老人當年殺進長安城擊潰敵軍的時候,其他唐軍將領都還沒有趕過來。”
“遙想當年,取長安令尊劉弘基戰功第一,而我父親也因為取長安官封陳郡公,遷丞相府掾,不久,授吏部侍郎。兩人追隨唐王征戰天下,累立戰功,情逾兄弟,深得唐王厚愛。為什麼如此英雄的兩人,在唐王定了天下之後,卻偏偏成了一對不死不休的仇人?”殷溫嬌面對一池春水輕輕說道,她臉色慘然,好像在對劉洪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劉洪站起來,緩緩來回踱步,淡淡說道:“嬌兒,我父親本是江湖遊俠,年輕時就殺人打架義氣為先,粗人一個。令尊卻是儒將,除了武功兵法,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唐王定天下之後,我父親還是遊俠性格,不遵國法,蔑視權貴,貪贓枉法,恣意妄為。每每犯事,唐王都看在過去打仗的時候兩人睡一張床吃一碗飯的情誼上不肯降罪重罰,而令尊殷開山卻每次都堅決要唐王秉公執法,重懲我父,這就是兩位老人水火不容的原因。”
“令尊殷丞相飽讀詩書,尊師重道,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