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
仰頭昏厥的同時,心中只想著一句—
這藥,確實是太猛了一些。
意識逐漸恢復,渾身一片輕鬆。
面上有溫熱的觸感,和微涼的溼意,睜眼一看,絕美出塵的俊臉近在咫尺,大手在自己臉頰上輕柔摩挲,秀目中蘊滿淚水,盡是憐惜。
“浣溪,你覺得怎樣?痛不痛?”
“我沒事了。”
君浣溪微微一笑,強自撐起身來,動作剛起,就被他一掌按住。
“吐了那麼多血,還說沒事,你到底還要不要著身子,還要不要我們安心?”
君浣溪眨了眨眼,看著那一臉怒容的男子,呬笑道:“我都說了沒事了,你那麼生氣做什麼?”
“我怎能不生氣,你這是在逞能,是在作踐自己!”
君浣溪輕咳兩聲,平靜看他:“別說得那麼嚴重,我只是比較急於求成而已,不是早個你說了嗎,這藥效會比較猛,早有提醒,結果你還是這般大驚小怪…”
“大驚小怪?”沈奕安緊緊盯著她,“你是南醫公子,醫術那麼高明,死人都能被你救活,你會不知道自己減輕自己的痛苦?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給自己下猛藥,故意使自己受苦,故意讓自己難受,你說,你是不是?是不是?!”
君浣溪面色如雪,咬牙道:“沒有的事,我只是想早點好起來,趕回疫區去…”
“是想回疫區,還是想借此遠離鳴鳳山莊?”沈奕安一字一頓,嗓音發顫,“浣溪,你就不能稍微服軟一點嗎?你其實不必強撐,不必硬扛,我會照顧你,會愛護你,會寵你一輩子…”
“奕安,你明知這不可能…”
沈奕安握緊了拳,眼裡炙熱如火:“怎麼不可能?”
君浣溪轉開目光,換了話題:“原本我是想晚上跟你辭行的,我已經想好了,明日一早就出發,先去驥東,再往漓南…”
沈奕安騰的站起,“不行,你不能走,我不會答應的!”
君浣溪看著他,眼神悠悠:“憑什麼?”
“憑…”
沈奕安秀目一黯,頹然後退,連連苦笑:“是啊,我憑什麼?憑什麼啊?”
忽而轉身,奪門而去。
“沈大哥…”
門邊,黃苓著急呼喚,卻是喚不回那黯然失落的身影,在夕陽向下被拖得老長,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苓兒,你來得正好,去叫瓦兒一起收拾行李,我們明天就走。”
“阿姐!”
花瓦兒一併踏了進來,仰起頭來,恨恨道:“你這樣對沈奕安,真是沒良心。”
君浣溪輕笑:“是麼?”
“就是,方才你們的說話,我和黃苓在門外都聽到了,沈大哥不眠不休的,守了阿姐一天一夜,就得到你一句要辭行,你說你對得起他麼?!”
沒良心…
這也許是世間最公正的評價—
她不僅是沒良心,連同心都早已不見蹤影,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情殤之際,再拖累旁人?
不管是沈奕安,還是衛臨風,他們都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她這個無心之人!
痛定思痛,痛何其哉。
或者,這疫區之行,可以將那逝去的心靈找回來?
心裡仿若有一堆火在熊熊燃燒,不惜代價,義無反顧。
既然做了,就不該埋怨,也永不後悔…
無怨,無悔…
明月當空,夜深人靜。
空洞的房間,暗黑而沉寂。
想著明日的行程,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悵,正要除衣歇息,忽然聽的門外有人遲疑輕喚。
“姑娘可是誰下了?”
是碧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