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伴連忙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這一行八九人早上本來個個穿著筆挺的西裝和光可鑑人的皮鞋,氣宇軒昂地出門。可是現在,身上、臉上沾滿了泥土的人反倒不算是狼狽的,還有好幾個被帶刺的灌木“暗算”,衣服被撕破了,腿上也留下了一道道血痕,還有一個瘸著腿的,十分狼狽。
像他們這種在大公司工作的高層精英,平時別說根本沒時間到山裡來閒逛,就算有閒情逸志來登山,也是帶著最好的登山裝備,盡情享受山林之間的樂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跌跌撞撞地匆忙趕路。
大家雖然口中不敢說,心裡都不免埋怨起步履輕鬆地獨自走在最前面的老闆來。
今天早上,老闆一聲令下,要大家陪他去求見一位關係到公司生死存亡的大人物,他們覺得事情重大,便都穿上了各自最莊重、最名貴的西裝,準備參加一次重大的會議或者商業談判,誰知道老闆直接帶他們進了山,而且看他自己的打扮,好像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老闆今天穿了一件杏黃色、繡著古怪文符和圖案的寬大道袍,本來不長的頭髮勉強挽了一個髻,用一枝木簪子彆著,背後揹著一把木劍,飄著長長的紅劍穗,腳下穿了一雙布鞋,從外表看起來哪裡還像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倒像電視裡那種除妖驅魔的嶗山道士。只是這件寬大的道袍也無法掩住他那凸出的啤酒肚,使人看了之後覺得好笑——好在身邊全是他的僱員,大家要笑也是在心裡笑,誰也不敢表露出來。
但樣子滑稽是一回事,畢竟寬鬆的道袍和輕便的布鞋在這種雨後樹木密佈的山林中比起西裝革履更加靈便,而這位老闆身強體壯,雖然年紀不輕身形肥大,可是依舊健步如飛,其他人只好一邊氣喘吁吁地拼命追趕,一邊在心裡咒罵不已。
大家跟著老闆好不容易鑽出了樹叢,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條潺潺的小溪。兩岸綠草如茵,繁花點點,溪水更是清澈得連水底卵石間躲藏的小魚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幾隻梅花鹿,幾隻野鶴,或在水中佇立,或在岸邊行臥。大家剛剛“爬”過陰暗的原始森林,眼前的光景就像換了一番天地似的,一時都呆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我終於看到了!大師出關了!大師出關了!老天有眼,老天助我!”老闆看著眼前的美景,口中忽然發出了一連串亂七八糟的歡呼聲,然後竟然就那麼踩著水,連蹦帶跳地跑過小溪向前衝去,一邊跑口中還一邊叫,“大師救命!木魚大師,救弟子一救!”
大家這才發現,小溪的對岸是一片開闊的山谷,垂柳蒼松之間有兩間小小的茅屋依樹而建,屋前房側有幾畦菜地,幾架葡萄,還擺了石几石凳,老闆就瘋瘋癲癲地向那裡躥了過去。其他人只好緊緊跟隨,捨棄對腳上高階皮鞋的憐惜,也踩著水奔跑過去。
接近茅屋之後,老闆的聲音低下來,縮起一向腆得高高的肚子,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對著那間茅屋呼喚:“木魚大師,在下朱恩流叩見大師,求大師大發慈悲,出手相助,降妖伏魔。”口中說著“叩見”,竟然真的撲通跪了下去,伏在茅屋門口開始磕頭。
那些隨從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怎麼辦好,這時朱恩流回頭狠狠白了他們一眼,隨從們雖然極度不情願,也只好一個個跪了下去,心裡都不免在思忖著:最近公司運營不正常,現在老闆的狀態又不正常,看起來他的神經似乎也不很正常了……大家都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換工作了。
“大師,木魚大師,弟子朱恩流叩見。”
“大師,木魚大師,弟子朱恩流叩見。”
“大師,木魚大師,弟子朱恩流……”
一大群人跪著,朱恩流對著茅屋不時念叨一遍這句話磕上幾個頭,除此之外山谷中一片寂靜,像是時間已經停止了一樣。
茅屋正中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