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動了院子裡的薄湛,兩人連忙上前打招呼。
“湛哥。”
薄湛略微揚眉:“景梧?月懿?你們怎麼來了?”
鍾景梧關心地問道:“聽說嫂子被十一公主撞傷了,不知傷得嚴不嚴重?”
“輕傷而已,已經快痊癒了,就是行動不便,在房裡悶壞了。”
“那就好。”鍾景梧轉身讓僕人提來了禮品,並放進鍾月懿手裡,“月懿,你不是說要去看看嫂子麼,正好把東西提進去,也陪嫂子聊聊天。”
“我什麼時候——”
話沒說完鍾景梧的眼風就甩了過來,鍾月懿瞪圓了眼,有口難言,瞥見薄湛的表情,只好暫時收斂起小情緒,一跺腳,拎著東西噔噔噔地進去了。
當時衛茉正在房裡看書,留風在邊上烹煮桂圓紅棗茶,一室靜謐就這麼被突然闖進來的鐘月懿打破了,三個人的動作都停止了一瞬,隨後鍾月懿把東西往桌上一擱,也不說話,鼓起腮幫子打量著衛茉。
衛茉倒不怎麼詫異,坦然大方地說:“坐。”
鍾月懿也不客氣,抬起屁股就往圓凳上一坐,瞅了眼甜香撲鼻的花茶,衝衛茉問道:“我能喝嗎?”
“請便。”
獲得了首肯,鍾月懿也沒等留風給她倒,直接端起邊上晾著的那杯喝了一口,喝完覺得味道還不錯,沁爽的茶香中含著絲絲甜味,既不會太膩又滿足了姑娘家嗜甜的喜好,看書的時候來一杯確實再好不過。
放下杯子,她望向了衛茉手中的兵書,秀眉微微一揚,道:“這等艱澀的東西你都有精神研究,看來是沒什麼事,這樣也好,省得折騰湛哥。”
衛茉輕啟菱唇:“你心疼?”
鍾月懿反問道:“你不心疼?”
衛茉伸了伸纏著繃帶的腳,嘴角微彎:“我比較心疼我自己。”
這句話不知刺激到鍾月懿哪根神經,她立刻跳起來指著衛茉說:“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貪圖富貴才嫁給湛哥的!你一點都不愛他!”
“你不是說他也不愛我麼?扯平了。”
“你——”鍾月懿被噎個半死,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口茶,憤憤地說,“那你跟他成這個親做什麼,不能把機會讓給需要的人麼!”
衛茉悠悠道:“你是說你自己,還是說他愛的那個人?”
鍾月懿脫口而出:“當然是我了!那個人都死了一年了還怎麼嫁給他?”
原來是身故了……
這麼一說,這個故事倒變得順暢了,心愛之人不在世間了,找一個相似的女子過完下半生,當作她來疼愛,來保護,用情多深,自欺欺人就有多深,這樣的事不是沒有,看鐘月懿言之鑿鑿的模樣,衛茉有點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
心口忽然堵得難受。
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出軟弱,所以只輕飄飄地吐出幾個字:“哦,真巧。”
跟她死在同一個時候呢。
然而這話聽在鍾月懿耳朵裡卻是對死者極為不敬,遂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你別得意!就你這等品行之人照她差遠了!湛哥早晚會醒悟的!”
留風嗖地奪至她面前,冷著臉威脅道:“你再侮辱我家小姐一個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讓她說。”衛茉淺勾著嘴角,神情深邃莫名,“我也想知道我差在哪兒。”
鍾月懿不屑地說:“哼,多了我懶得說,只一句,你不過是裝模作樣看兵法之人,而她是用兵自如馳騁疆場之人,你知道差距有多大了吧!”
“如此說來,我確實比不上。”
衛茉沒有爭辯,眼神暗了一瞬又恢復如常,淡然得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卻給了鍾月懿一種錯覺,彷彿她的話起了效果,衛茉是真的知難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