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罷了!
可憐龍佬不知此節,誤以為寵渡更強,偏偏有言在先不好違誓,怎熬得這般心如刀絞?作勢抹了抹眼角,巴巴問道:“紅娃娃幾時休呀?
“那血面都不及你半個腳掌高了。
“你若再不罷手,莫怪咱家言而無信。嗚哇——”
奈何這些抱怨與哭訴落入寵渡耳中幾如無物,寵渡一心運功,冥冥之中覺著泥丸宮裡的局面急轉直下。
話說有了龍血妖性的滋養,妖魔之海威勢陡盛。
紺色孽龍也因此大補,身形暴漲,朝天嘶吼著早把那闢海金娃孵蛋一般纏得密不透風,只留它一顆金腦袋在外,戲珠也似,任妖性魔意肆意侵蝕。
顎。
唇。
口。
鼻。
耳。
……
逆下而上,一寸接一寸,金娃腦袋眼瞅著被染成紺色;及至齊眉位置時,突如其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血癮衝擊寵渡心神。
寵渡幡然醒轉,知是警兆,想一想:“金娃處在劣勢了麼?”
情勢雖緊,人卻格外鎮定。
先前血池池面漫至脖頸,眼下就只剩一灘龍血擱屁股底下墊著;但對妖性的吸食猶未見止,識海里那條惡龍隨時可能吞噬金娃入主靈臺,使人完全喪失神志。
屆時,寵渡將淪為徹頭徹尾的怪物。
所以歸元刻不容緩!
不遠處,龍佬一個勁兒抹著胸口緩氣,低聲喃喃,“還好還好。一成而已。”只疑惑寵渡為何停下,正待詢問,不防寵渡猛回頭。
好個狼顧!
原是泥丸宮中金娃如今僅剩個腦門兒還亮著,那孽龍佔了上風,妖性魔意終得顯化於外,化了個血淋淋的狼首出來。
卻見寵渡脖頸上:
一會兒是人頭。
一會兒作狼首。
虛虛實實,兩相交疊。
或隱或現,此消彼長。
寵渡身上同樣泛起陣陣妖意,本就炯炯有神的眸光此刻更為犀利,寒芒爍爍如兩柄刀子也似,只一眼便將龍佬懾在原地不敢支稜。
“醜話說在前頭……”寵渡不察狼首異狀,只覺莫名煩躁,又值此火燒眉毛之際,話裡行間更不客氣。
“怎講?”
“破境之前勿來擾我。”
“然則?”
“後果自負。”
龍佬未曾接話,但微縮的眼角閃過一抹兇光,意思再明顯不過:奪舍是不成;但要收拾你一個煉氣娃娃,咱家自認還是有幾手的。
本自不以為意,一俟寵渡掏出個刻有流雲的火紅葫蘆,龍佬身不由己猛一激靈。
危險!
很危險!
等閒莫近!
“啥葫蘆?竟比當年那小白臉給咱家的威脅還要強。”龍佬緊皺的眉頭能夾死蒼蠅,“一介嘍囉何來此等神寶?
“他背後真無旁的勢力麼?
“若有靠山,其勢必然不小;且從所持寶貝來看,深受器重。何至於來淨妖宗當個尋常門徒?
“細作?
“若是散修,得是何等氣運。
“……
“為今之計不妨暫且由他。咱家也想看看,身染妖性後能歸出個甚元來。
“哼哼。”
且不言龍老疑竇滿腹暗裡嘀咕,卻說寵渡原無把握單憑歪嘴葫蘆就能將其鎮住,只因煞葫蘆是目前所能動用的最強寶貝,藉此以備不測而已。
今見龍佬不自覺連連撤步退至壁根兒,寵渡心下稍安,深深地呼吸兩口氣,將歸元丹翻在掌心看了看,目露果決。
歸元丹……
小爺終於是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