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端起水,喝了一口,然後擱下碗,捂住生疼的胸口說:&ldo;不賴你,我平生只有一子一女,研兒說是我的心肝也不為過。自她十六歲遠嫁京城,這八年來,我只見過她兩次,上次一別還是在兩年前,我的生日,她帶著孩子們回來給我賀壽,兩個孩子水土不服,來就生病,一直窩在家裡,都沒好好逛逛安順就回去了。我那時候還想,下次等他們大一些來,應該就適應了,我再帶他們去他舅公家結識結識他們的幾個表兄,哪知,上次竟是咱們母女、祖孫的最後一別。&rdo;
說到最後一句,錢夫人已經泣不成聲,豆大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聲聲泣血,聞者動容。
傅芷璇同情地看著她,明知女兒和外孫、外孫女將遭難,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等著壞訊息的來臨,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ldo;夫人,也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壞呢。&rdo;傅芷璇握住她快攥出血印子的手,輕聲安慰,&ldo;事情未到盡頭之前,都充滿了變數,也許會往好的方向變化也未為可知!&rdo;
錢夫人自嘲一笑:&ldo;阿璇,你不必哄我,除非錢世坤那老賊能打到燕京城去,改天換日,否則,有他這麼個自私自利、投敵叛國的爹,朝廷怎麼可能會放過我的研兒。至於讓錢世坤打到京城去,就他那點人馬和膽量,更不可能。&rdo;
錢夫人說得篤定,語氣裡還充滿了對錢世坤的厭惡和鄙夷,可見這夫妻倆的關係已是差到了極點。
傅芷璇眸光閃了閃,語氣放得極輕,狀似不經意地說:&ldo;也不一定,雖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但不是還有個說法叫將功折罪嗎?天大的罪過也不是不可以用天大的功勞來彌補。&rdo;
錢夫人抹淚的動作一頓,泛紅的眼睛瞬間銳利起來,偏頭審視著傅芷璇,似乎想透過皮肉望進她的腦子裡去,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她雙手緊握成拳,聲音帶著一絲顫抖:&ldo;你究竟是何人?&rdo;
傅芷璇扭頭笑看著她:&ldo;夫人,我並未說謊,下次我與季美瑜見面,夫人可在一旁看她怎麼稱呼我的。&rdo;
這倒是做不得偽,錢夫人信了幾分,但剛才一直忽視的細節湧上了心頭。季文明與傅芷璇和離都鬧上了公堂,兩家說是結了仇也不為過,依錢珍珍那囂張跋扈又狠辣善妒的性子,她不會放任傅芷璇在眼皮子底下逍遙。
也就是說,季美瑜是瞞著家裡跟這個前嫂子來往。季美瑜是個拎不清的,她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不難理解,不過眼前這個傅氏可不是季美瑜那樣的蠢貨。她冒著被錢珍珍和季文明發現的風險,私底下與季美瑜來往,定是有所圖。
但不管她圖謀什麼,都妨礙不了自己,要擔心的也該是季文明和錢珍珍才是。
錢夫人瞬間想通,臉上冷硬的線條軟化了下去,試探地問道:&ldo;阿璇,你初來乍到,在安順人生地不熟的,可否有需要我幫忙的?&rdo;
傅芷璇抿唇一笑:&ldo;那阿璇就多謝夫人了。實不相瞞,我是落難到此地,現安順又出了這麼大個意外,短期內,我恐怕沒法歸家。家中老父老母久無我的音訊,只怕要擔心死了。若是可以,阿璇想勞煩夫人替我送一封信回京,給父母報個平安。&rdo;
錢夫人用食指按住眉心,似有難色:&ldo;這……阿璇,現在查得比較嚴,你容我回去想想。&rdo;
傅芷璇感激一笑:&ldo;多謝夫人,此事是阿璇過於強求,若是不成,夫人也不必過於介懷。&rdo;
她的態度很自然,似乎並沒有什麼深意,好像真的只是在說送信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罷了。錢夫人都有些懷疑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