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堅決地對自己說。
她把眼光調回到她前頭的紀強身上,在他身後惟一的好處就是她可以不用面對他那令人心跳的目光,好好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憑良心講,他比她所見過的任何模特兒都還要上鏡,英俊的臉孔完美的身材比例,難怪在他所到之處皆能吸引一堆女人愛慕的眼光。看來,上天還是不公平的,它似乎過於偏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完美的長相、過人的攝影才能、長袖善舞的應對技巧、幽默風趣的急智反應……當然,還不能不提他過人的體能。
天!她不過揹著一個小小的揹包就走得氣喘如牛,而他不僅背上有一個比她的大上兩倍的大揹包,還扛著看來不輕的攝影裝備,照理說,他的負擔可比她大得多了,可是,他卻像是老手,輕巧地穿梭在樹林中,就連腳下的步伐也沒有亂過一分。
就在江昀胡思亂想的同時,在前頭的紀強突然停下了腳步,讓沒留神的她一時來不及反應就這樣撞了上去。
“我倒不知道你這麼等不及。”紀強在回身拉住她的同時,半開玩笑地說。
“你……你突然停下來做什麼!”言下之意頗有責怪他的意思。
“如果我早知道停下來會有這等好處,我早就停下來了。”他微微一笑,然後將背上的攝影器材放下,然後向四周一指,“我要拍下這一片景觀。”
“這裡?”江昀好奇地向四周打量。
這是一處濃密的森林,林裡有洪水氾濫過的痕跡,樹幹上沾滿了泥漿;樹枝交錯縱橫,組成了遮天蔽日的穹頂,水珠不斷地從覆滿藤蔓和青苔的樹葉上滴下來,空氣中充斥著黴味和溼氣,厚厚地壓住整個空間。
“為什麼是這裡?”
這裡和其他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分別,在她眼中,這裡除了樹之外還是樹,和剛剛他們走過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
“你看到前面不遠處的樣子了嗎?”紀強回答她的疑問,手上的工作仍沒有稍停片刻,他流暢地搭起三腳架,然後不時地調整焦距。
江昀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是一個遭到破壞的區域,一大片的樹木都遭到火焚,一棵棵焦黑得像枯炭。她覺得眼前一幕像是殺戮戰場,到處是樹木慘不忍睹的屍體。
她原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紀強專注的神情讓她不自覺地噤了聲,安靜地看著他一絲不苟的舉動。這時的他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樣隨意,反而銳利得令人心悸,那分全神貫注,好像整個世界只集中在他眼中的那一點上,這是一雙真正的攝影師的眼睛。
她默默地打量著幾乎和相機融為一體的紀強,莫名地,她竟然有點兒嫉妒他手中的那一臺相機,那是一個她無法介入的世界,她一點兒也不懷疑自己已被他所遺忘。她是如此深信著,以至於他突然的出聲,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
“你在想什麼?”通常他一開始工作就會忘了四周的一切,此刻,他卻發現自己無法不去感覺她的存在,這對他來說是個全新的經驗。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想承認自己發呆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於是找了個最容易回答的問題。
“文明。”紀強的臉浮起了一絲嘲弄,“人們在這片土地上任意地榨取,光是一九八七年就有八百萬公頃的森林被焚燬,如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這‘地球之肺’會壞死,而人類就是禍首。”
“這就是你這次想表達的主題。”江昀瞭解地說。
“是的,其實我的相片對我來說,在某些方面是我的東西。透過鏡頭的選擇、相機的角度或整體的構圖,我嘗試讓它們變成我個人意識和精神的東西。如果經由我的相片能讓人類看到自己對大自然的傷害,進而有所警惕,這對我來說才是最棒的吧!”
江昀由他肅然的神情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