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老魔止步了?!”
“有頭緒了嘛?”
“看著不像。”
“快看……”
“‘爐者顱也’再現。”
此刻在外界眾人眼中,寵渡脖頸上一顆“大腦袋”又成了那尊煉丹爐子。
而就在閉眼瞬間,此前丹比中記下的數百種藥材轟然炸裂,碎成星星點點的純白光斑,連綴成線筆走龍蛇,在寵渡腦幕上勾描出熠熠生輝四個大字:
爐者顱也。
這個說法晌午前後倒是聽戚寶提過一嘴,彼時寵渡只道是一個善意的玩笑,而今細想竟嚼出絲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僅從丹理而論,爐與顱本自相通,除了盛裝之物不同以外,確實無甚殊別可言,既說爐可為顱,那反過來也當講得通才是。
爐者,顱也。
顱者,爐也。
思路既開,一發難止。
若以顱為爐,那何以為材?
又何以為火?
何以為煉?
何以為丹?
這天地間能被視作爐鼎者,是否僅止於人之顱腦?
論及人之肉身又該如何?
……
山谷之上雲團當空,在天際罡風的迅猛吹拂下飛速翻湧著,只因太過高遠看起來稍顯緩慢。如此既久,在那團雲氣飄離山谷朝著更為深遠的地方移動後,日頭終於重現神輝。
當此之時,寵渡驀然睜眼。
陽光透過窗戶斜落課舍,襯亮了那雙本就澄明無比的深邃眸子。
“這就是常說的‘眼綻精光’麼?”
“老魔這是悟了?!”
“也未必……畢竟是困擾了無數先代的難題,老魔天縱奇才不假,但這麼會兒工夫就想說出個所以然來卻也不大可能。”
“依吾之見,或言心得更多。”
“爾等瞎猜個卵勁。”戚寶打趣道,“安心聽老魔講便是了。”
“看眾位師兄師姐的模樣,明顯比咱們更上心哪。”
“廢話。這跟他們干係甚大好嘛。”
誠如斯言,丹雲諸子期待中夾雜著抗拒,眼色神態極為複雜,眼巴巴將人望著。
就連王山也一副興味盎然的模樣,誰承想剛聽了一個開頭便如遭雷擊,端著茶水的手臂驟然僵愣動也未動,心底不由咋舌驚歎:“好個妖孽。”
“但觀丹理,惟道是從。”寵渡以手指天,“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遁其一。”
掃視臺下,不待眾人有所反應,寵渡從容不迫繼續說道:“此‘其一’孕兩儀生四象,道化萬千上善若水,所謂丹者不過取其一瓢為之飲耳。
“是以何為丹道?與其窮究其理,不若先明爐之所出……”
字字珠璣。
句句琅玕。
其字意雖則簡單易解,奈何內中隱隱透出的那絲莫名氣息屬實玄奧難言——如聞天書,直似串串電弧閃爍頭頂、聲聲驚雷炸響耳畔,但教全場瞠目結舌,大氣不喘。
僅餘寵渡侃侃而言,道:“……夫永珍森羅不離兩儀所化,百法紛湊無越大道之蘊。蓋人遁其一自成世界,本自足矣。
“故曰:以身為鼎,以顱為爐,或以皮肉骨血為鉛,或以精氣神魂為汞。二八陰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陽長兮如杳如冥。運陰陽而煉性,養水火以胎凝。
“一曰:以天殘為鼎,以地缺為爐,奪山川之靈秀,集日月之精英。應四時而採擷,煉九轉而功成。
“一曰:以星河為鉛汞,以太陰為水,以太陽為火,將穹蒼作洪爐,融萬物為本真,煉混沌至太初。
“……
“但觀丹理,惟道是從。”寵渡環顧周遭,“此即丹道之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