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真的好奇怪呀。
馮先生斜眼看她,“怎麼這麼笨?我是給你天大的恩惠哪。一年五十兩,怎麼樣?”
她的心,突然像是死了好一陣子,又突然活過來似的。
“馮先生是說真的嗎?”嗓音都發著抖。
“你是覺得我在信口開河?”有人不悅了,“我馮瀟說一是一,從不隨便胡扯的,你要是不想來,大可直接說了。”
“不不不!當然不是!”夏有雨大驚,連忙解釋,“只是,有雨不過是個丫頭,而且在言府——”
“你在言府,近來處境不怎麼妙吧,何必留戀呢。”馮瀟直率地說,銳利言語像一把刀刺進她胸口,“我是覺得你還勉強堪用,給你個機會,你自己用那不大靈光的腦袋想想去。”
她默默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只見過幾次面,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願意伸出援手呢?而她最親近的人,不是離她而去,就是突然變了一個樣子,讓她都不認識了。
而那個心底最想親近廝守的人,卻不能靠近。
這一切,是都要怪命運嗎?
那天夜裡,回言府的路上,她獨自坐在朱家派的送她回去的車裡,一路都在哭。
這段円子以來的眼淚,都像是要一次出清一樣,一顆顆一直落下來,沒有停過。
她哭得那麼傷心,到下車時,眼睛都腫了。
送她回來的朱家家僕伺候她下了車,忍不住勸她:“夏姑娘別難過了,再壞的日子都會過去的。”
“是,謝謝這位大哥——”她哽咽著道謝。
“你還年輕,什麼挺不過去呢?而且跟你爹一樣可以做賬房,這不是挺行的嗎?你爹一定很驕傲的。”
是這樣就好了。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那一夜之後,夏有雨確認了去向。
她也就不哭了。
因為哭要耗費好多好多力氣,一點兒也不划算啊。
她是會算賬的人,這點利益得失,怎麼可能看不清楚呢。
幾天之後,當言至衡來到他母親面前,發現花廳裡夏有雨也在時,心裡只覺得有些困惑和訝異。
而等他聽了母親說的話之後,他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等等,娘,您說什麼?”
俊眉皺得像是打結,“可以再說一回嗎?”
“怎麼不好好聽著呢?”言夫人輕斥,卻是滿臉的笑意,“我說,雨丫頭真是貼心又懂事;專程為了夏先生的後事來道謝,還說二少爺特別照顧,在離開前一定要親口謝你呢。”
離開?
一定是聽錯了。前些天夜裡還依偎在自己懷中,柔順得令人心疼的人兒,跟此刻站在他母親身邊,一臉淡漠的夏有雨,真是同一個人嗎?
為什麼一個字也沒對他說?“離開?上哪兒去?”
他娘明知他的心意,語氣卻更愉悅了,“這個雨丫頭真有本事,朱家來討人了呢,說是賬房想用她。一年啊,要出五十兩銀子聘她當幫手呢。”
後頭他沒聽進去了,只注意到五十兩這句話。確實是鉅款。
言至衡的心沉了沉,嘴巴卻還在掙扎,不饒人,“有這等好事?”
“真是好哪,以後跟朱家做生意,有我們的人在,雙方都方便。”言夫人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一個燙手山芋居然就這樣主動解決掉,她先前為了兒子白的頭髮都可以黑回來了。
“朱家生意越做越好,被朝廷重用,還要舉家遷到京城去呢,雨丫頭要送夏先生牌位回老家,與他們上京還正好順路。聽說京城裡皇上還御賜了宅子。雨丫頭,你可以上京去開眼界了,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站在夫人身邊的人兒始終沒有開口,也沒有抬頭。一身灰藍色的衫子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