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很少再和她目光對視,即使偶爾有眼神交匯,也沒有那種彷彿心有靈犀、心神交匯的感覺了。
蕭琰隱隱覺得,沈清猗似乎在疏遠她。
這讓她覺得難過。
是她做了什麼讓姊姊討厭了嗎?
她很想直接問,但這種又是微妙的,像周邊親近的人——四哥和白蘇青葙她們,都沒覺得姊姊待她有什麼不對。
蕭琰只能抑鬱在心裡。
這日是五月初五端午節,庭州也有賽龍舟的風俗,並且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庭州的大族都會在這一日派出龍舟隊伍競渡奪標,振武軍也會派出一支龍舟隊伍參加。奪標的獎賞是州衙設定,今年蕭琮至此,又親自為頭三名各置一件獎賞物。訊息傳出,各士家大族和商家大族都踴躍不已,想在蕭氏世子面前表現一把。訊息由州衙公告傳開後,士民百姓都沸騰了,沒有參加龍舟賽的,也想湧去長塞河看一看世子夫婦的風采。
這可是蘭陵蕭氏!
皇族之下,第一世家啊!
所以,庭州今年的龍舟競渡特別熱鬧,庭州北城外五里的長賽河兩岸,簡直萬人攢動。儘管很多人根本看不見高臺上的世子夫婦,但能站在河邊,以後能給人擺談某年與蘭陵蕭氏的世子和世子夫人一起觀看了龍舟賽!
當蕭琮起身走到臺前,準備敲響開賽銅鑼時——往年都是由庭州刺史和振武軍軍主輪流開鑼——河岸兩邊突然響起歡呼聲。
蕭琮微笑著揚起拿鼓錘的手臂,纏著紅綢的錘頭那一端向著河岸眾人點了點示意。
“嗷嗷嗷……”人群激動起來,歡呼聲更烈,一眼望去,只見萬隻手臂揮動。
庭州刺史的臉色微變。
魏景壽笑哈哈的道:“這年輕英俊的郎君是比咱們這老頭子吃香啊!往年某和殷使君敲鑼的時候,下面的人都盯著龍舟上的赤膊郎君去了。——哎,想當年,某也是英俊瀟灑的郎君啊!”
庭州刺史撲一聲笑出,指著魏景壽笑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左右兩邊坐著的振武軍左右副將和幾位士家家主也都笑得前仰後合。
庭州長史一邊笑一邊喘氣道:“魏將軍您如今也是很英俊瀟灑啊。”
眾人又撲聲大笑。
振武軍左副將正想說“不錯不錯,咱們和將軍在花樓吃酒的時候,花娘子都只管看將軍去了”,便想起臺上還坐著世子夫人,那句話便咯一聲咽起喉嚨裡去了,暗道好險。
沈清猗微微一笑,魏景壽這一句插科打諢,將庭州刺史的疑慮去掉了,果真是外粗內巧的人。
蕭琰也笑了笑,她的目光望向河面,須臾又收回目光,望向前面。
她的前面,是沈清猗。
“鏘!”
蕭琮敲下鑼聲。
幾乎同時,河面上十幾條龍舟箭一般射了出去,龍舟上的鼓點急如雨點般敲起來。河岸兩邊響起了震天的呼喝聲。高臺上的魏景壽等人也笑著評點起來,說哪艘龍舟表現如何如何,蕭琮也間或說幾句,各家家主也都想著說些妙趣橫生的話,即使龍舟賽沒有取得好名次,也能在蕭世子心裡落個好印象。
大家的興致都很高。
蕭琰的興致卻不太高,好在面具遮著,旁人也看不到她的臉色。
她目光望著河面,眼角餘光卻時不時落在沈清猗側臉上。
她坐在蕭琮後面,目光往前一斜能看見沈清猗清如雪的側臉。
高臺三面設了半身坐障,眾人都盤腿坐在壺門榻上。沈清猗卻是跽坐著,纖細的背挺得很直,唇邊噙著淡淡笑意,視線隨著龍舟移動,彷彿看得很專心。但如果能近前看她的眼睛,會發現目光發散,那是根本沒有看的樣子。
沈清猗的心神都集中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