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經帝國靖安司的渠道遞送到長安帝都。
此時的長安,已經進入封凍時節。
……
樓船行在黑海上,西北風將白色風帆鼓漲得飽滿,鹹腥的海風中又夾著兩分冰涼,好似從遙遠的雪地冰原吹過來一樣。
阿爾曼德·海頓立在三樓的甲板上,望著極北的方向,目光深邃,這位風系元素宗師已經從風中感知到不尋常的訊息。
她默默推演著法則。
“一個壞訊息。”她施了說話的結界,沉吟了一下,說道,“或者,從某個方面來說,也不是壞訊息。”
在甲板附近說話的幾人都轉頭向她看來。莫三比克大巫師眼睛微眯,嘴唇無聲翕動,彷佛在和自然中神秘的生靈溝通。眾人又隨著阿爾曼德的目光往極北方向看去——那裡,發生了什麼?
她的手掌立在風中,一縷冰息在她指尖纏繞。
“凜冬來了。”
眾人眉間一凜。
能讓一位奧術宗師說出“凜冬”,那就不是一般的寒冬。
弗利亞·阿爾帕斯和身側的聖劍師奧特洛迅速對了個眼神。
如果今年是凜冬,比去年寒冷幾倍,對紅衫軍的作戰來說是個壞訊息,但也不算壞,畢竟嚴酷的寒冷對雙方軍隊來說都是壞事。但,假若只是這樣,這位言談嚴謹的奧術宗師不會說是“壞訊息”。
弗利亞沉厚的聲音請教道:“海頓法導師,怎麼說?”
阿爾曼德看他一眼,又望向極北,“風元素帶來訊息:極北海的冰河線已結冰到去冬十二月的位置。我剛剛按法則推演,今年極北海冰原線有可能向南推進三十里。你們要做好準備,不止今年,明年,後年,……凜冬時代,要來臨了。”
甲板上,有輕微的吸氣聲。
大凡說一個“時代”,最少是以三十年起。
弗利亞蒼綠色的眼睛看向蕭琰。
蕭琰思忖片刻,說道:“有關氣象的訊息,我還沒接到帝都傳來的情報。不過,前幾日接到軍事通報:
“因連降大雪,天氣嚴寒降到零下三十度,我大唐和烏古斯汗國的聯軍已經在燕周餘地休戰,歐羅頓和教廷聯軍退回國境線內休整。預計戰事重新開啟,至少要到明年春;
“安西一線,我們和大食的戰爭還在繼續,但按這個降溫速度,預計九月底也會休戰。”再開戰,也是明年春的事了。
她頓了頓,又說道:“我想,如果海頓法導師的推演無誤,那麼有關大氣象變化的情報,應該已經從長安來到西洲的路上。或許,在我們進入地中海之前,就能收到了。”
……
兩日後,風帆大商船在博斯島港口停泊補給。博斯島只是一個小島,不到三十平方里,但距離通往地中海的達達爾海峽只有八十多海里,之前一直在歐羅頓和大食兩個帝國的爭奪中輾轉來回,後來建立自由貿易通道,經三大帝國協商,這座小島就由和合自由商盟接管,成為來往黑海和地中海的商船補給島。
蕭琰乘坐的風帆商船仍屬於蕭氏的西洲商團,她的身份也仍然是商團的重要成員,她吩咐船長在港口停留一個時辰,準備離船去城內轉一轉,看一看。阿爾曼德與勒佈雷兩位奧術師和她同行,其他人都沒有轉悠的閒情逸致,弗利亞和奧特洛兩位聖劍師更是內蘊憂患,無心閒逛。
一個時辰後,蕭琰三人準時回船,信使已在她的艙房客室等候。
信使起身向她行禮,然後解下腰間革帶上的劍扣,連鞘遞上自己的長劍。他足蹬快靴穿缺胯袍罩氅衣戴渾脫風帽正是大唐武者的尋常打扮,腰間佩劍當然尋常——但此時這劍不尋常。
蕭琰接過劍,神識往鞘內一探眉就一揚,澄澈眸子裡有驚訝,跟著又有笑意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