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上,冷如寒冰,只是觸著如萬載冰川一般極致的寒,氣息透入指骨,寒意也透入指骨,但細細體味,又覺得那極冷的寒髓中,有一絲潤意,像雪峰上的蓮花,冰寒中那抹綠色。
蕭琰一時怔神。
這是兩人在崖谷雪地上扭打後,首次有肌膚接觸。
這種極致冰寒中的一點潤意……
蕭琰心神一動,識海中一點靈光閃過,不由全副心神沉浸進去。
慕容絕冰雪般的手指握著她的手,恆定如握劍,在懸浮的宣紙上畫了四劃。
確切的說,是一個字。
山。
橫平豎直,像慕容絕的劍,直。
每一筆都沒有起承轉合,橫的橫,直的直,一橫一豎都很乾淨。
蕭琰眸中神光回聚,看見這個字,笑起來。
她的畫裡找不到山,慕容絕給她一個“山”。
“學長,你真是直接啊。”
一如既往。
“送你的禮物。”慕容絕說道,聲音冷淡沒有情緒。
她的手仍然握在她的手背上,沒有放開。
蕭琰眼簾微闔,眸光凝聚,細心體味著那極寒中的一點潤,識海中已經閃逝而去的靈光,又在琉璃般的蓮花瓣上流離出光影。
良久,蕭琰眉一抬,沉腕落下,筆意一揮灑,畫上又多出一團抽筋的線。那團線一上去,“山”不見了。但以神識去看,看見一座霧中的山,那山太平靜,彷彿萬物寂滅,然而沾染了霧的溼意,有一點綠意,跟著萬千綠色,生機勃勃又萬籟俱寂,生機與寂滅,衍化出了這座山。
慕容絕送她的是一分道意,融入在“山”中,真正的玄奧卻不在那個字裡,而是在她的血肉肌骨中,那一握,才是道意的真髓。
“這是什麼禮物?”蕭琰回頭看她,笑問道。
這當然不是感謝她磨劍的禮物。
她們之間不必說謝,不需要說謝。
一切俱是盡心而為,由心而行。
“新年禮物。”慕容絕說道,聲音裡帶著冰雪天然的寒,聽不出情緒,蕭琰卻聽出其中的笑意。
她哈哈笑道:“那我要請你喝酒了。”
次日是除夕,夜裡篝火熊熊,兩人坐在神湖邊對飲,蕭琰在篝火上架了鐵鍋煮魚,加了許多蘑菇,跟慕容絕說起她第一次來神湖被少神司踢到湖裡,做了一回水煮魚。又擠眼對慕容絕笑。她敢肯定,她寫了信慫恿慕容絕,慕容絕也一定跳了神湖了,那種滋味不是她一人享受。
慕容絕淡淡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拿了她身邊的碧瓷酒罈,將裡面的冰髓酒一滴不剩的倒進自己的鸚鵡杯裡。
“喂!”蕭琰瞪眼,“那是我的酒。”
十斤酒,一人四壇。
少神司小氣得要命,這四壇酒還是她跳了神湖“付款”買的。
但酒的確是好酒,值得她跳湖。
“有情飲水飽,你有情醉了,不需要喝酒。”慕容絕說道,一身白衣坐在篝火邊,天然的冷寒篝火都散不去,一口酒一口魚,神情輕淡,卻透出一種純然的自在。
蕭琰被她這話勾起情思,不由仰頭躺下去,雙手墊在後腦上,望著星子眨眼的天空,彷彿訴說情人的暱語,神情便流露出思念還有悵惘。
年節團圓節,不在親人人身邊,的確悵惘。
她說道:“我需要寫一封情書。”
寄託她深切的情思。
她知道,沈清猗也一定在想她。
那種靈魂纏繞的思念,隔著千山萬水,也能彼此感應。
“嗯,說除夕夜,你和我一起,烹魚飲酒,相看美人,不亦樂乎。”慕容絕吃一口魚,喝了口酒,冰寒的語調說著實話,那不帶半分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