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氣息調至圓滿,身體和精神都處於戰鬥的最佳狀態,出手是最強的一刀。
這幾天才領悟的那一刀:“無”。
她和少神司之間的差距太遠,她所有的手段都是沒用的,只能在第一時刻,使出她最強的招數——而她只有出手一刀的機會。
這一刀,沒有刀風,但周圍的空氣卻突然凹了下去。
好像是被什麼吸走,連空氣都被吞沒。
這股強大的可怖的力量讓空間都凹陷了。
無聲無息的,少神司的頭頂背後出現了一道灰白色的裂縫。
裂縫很細,像絲線一樣,然而當它出現時,卻有一股吞沒一切的可怕力量。
少神司身後的那棵針葉松忽然化為了虛無,不,是化為了齏粉,紛紛揚揚的灑落……那道灰白色的裂縫吞噬向少神司的頭顱。
少神司頭也沒回,伸出一根蒼白到透明的手指,輕輕一劃。
這一劃是一橫。
一橫是“一”。
然後天空中突然降下大雪。
那雪很大,好像一座雪山的山峰,突然崩塌掉下來,整個山峰的雪都傾覆下來。
那雪落得大,覆蓋範圍卻極小,恰恰在那道灰白色的裂縫上方……瞬間被雪填滿,淹沒。
裂縫悄無聲息的湮滅。
蕭琰臉色陡然蒼白,跟著咯出一口血,被那股湮滅的力量震得倒跌出去,“撲通”一聲,掉進冰涼的河水中。
她沈了下去,過了一會,才“嘩啦”一聲,從河水中冒出頭來,又咳了一口血,刀入鞘,兩手划動著上了岸。渾身內臟如被絞動一般,丹田空虛,竟是連真氣都聚不起來。她蒼白著臉盤腿坐在草地上,調息一刻鐘後,臉龐才回復血色,內臟的破損已在癒合,隨著生生不息的真氣流轉,癒合得更快。
她睜眼看向少神司的身後,漫天傾下的雪已經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除了空氣中增加的幾分冰冷外。
她目光疑惑,看向地面,也沒有雪化成的水。
那雪呢?
“你很不錯。”
少神司忽然誇獎她,黑曜石鏡片下的眼中掠過一抹欣賞的神色,“以虛無刀法的奧義,劈出空間裂縫的吞噬,這在聖武師境界,還沒有人能做到。至少,我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十八歲,嗯十九歲——還沒強大到能夠劈出一道空間裂縫。”
蕭琰叉手在胸前,表達了被誇獎的感謝,但她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只有疑惑的思索,放下手道:“您用的是……不,好像不是冰雪奧義……”似乎是五行元素法則,但又有不同。
少神司用唐語說道:“你們唐國的道經中有句奧義,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又轉為通古斯語,“你用的是虛無奧義。但無和有,本是相對。無能破有,有也能破無。只是看雙方的力量。”
少神司的力量強,當然破了她的“無”。
蕭琰心裡想著“有”,這有是怎麼來的?漫天而降的大雪——無中生有?
她心裡想著少神司的提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無與有,生與死,這都是相對又相聯。
她忽然有所領悟,伸手連根拔起一根草:這根草死了,但它又會生;這個它卻不是原來的它,而是新生的一根草。但它還是草。
所以,這世上只要有草,它不會滅絕。
這世上只要有雪,隨時能成為神司的雪。
她抬頭看著神司,眼睛明亮,又生動,彷彿是一幅活的山水,浩浩涆涆,流離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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