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的瘡被她這麼使力幾下摩擦得更紅,連帶周圍的肌膚都被她擦紅起來。
赤芍不由低唉一聲,“十七郎君不要太使力了。”
蕭琰哦了一聲。
沈清猗忍不住好笑,道:“這紅瘡是用藥膠凝結,黏著那一處的皮,像你這般擦法,小心撕落你一塊皮去。要像這樣,按在瘡邊,順著打圈輕輕拭,多拭幾下,藥膠融入藥水後,漸漸鬆軟便脫落了。”她邊說邊做手勢,正待吩咐赤芍接過巾子擦拭,卻見她望著蕭琰的目光帶著十分關切,那聲吩咐便頓在了喉嚨裡,招手叫道:“阿琰,過來。”
蕭琰走近她。
沈清猗接過她手中面巾,從榻邊起身,微微傾身,親自給她擦拭。
蕭琰感覺那白疊面巾輕輕按在臉上,由指腹帶著輕輕的打著轉,溫柔得像母親的手……不,感覺比母親的手還要溫柔。
隔得這麼近,她能聞到沈清猗身上淡淡的香,不是白梅的冷香,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淡香,很像母親身上的香味,帶著兩分清遠、玄幽,讓人想去探個清楚……她不由向前挪了半步,靠得更近。
沈清猗手勢微微一停,抬眸與她晶瑩粲然的眸子對上,那眼神裡是純然的眷戀和歡喜,純真無垢,像孩子對母親的孺慕。
沈清猗的心頓時在瞬間柔軟,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眸光不覺變得溫柔,彷彿陽光下的春日碧水,泛起柔暖的波光。
蕭琰不由呆了呆。
她覺得這個樣子的沈清猗比她笑著的時候更好看。
沈清猗的動作很輕柔,蕭琰沉浸在她柔暖的目光中,不知不覺三顆瘡已拭落,恢復了她無瑕如玉的容貌。
沈清猗調笑一句:“太夫人見了你這玉容花貎,定是歡喜不勝。”
蕭琰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臉,被沈清猗拍了下手,“剛取下來有點癢,別撓。”從赤芍手裡接過另一張滴了薄荷的熱巾子,在她臉上取瘡處拭了幾下,柔聲問,“還癢麼?”蕭琰只覺臉上涼絲絲的很舒服,笑著搖頭,“不癢。”
沈清猗招手讓青葙將洗過的面具拿過來,親手給她戴上,將銀色系帶繞過耳後在她頜下繫好,柔聲道:“快隨藏香去吧。”
“姊姊你呢?”蕭琰目光有些依戀。
“我在這待不久,得趕回那邊暖閣去。”她是抽空過來的。
蕭琰耷眉道:“那我先去了。”向沈清猗行了禮,穿了烏頭履出門,隨藏香出了廊子,沿著連線的曲廊進了梨音堂。
《文君傳已經說到了尾聲,蕭琰進來時便引來了東西北三面看堂裡伯叔祖母嫂子堂姊妹們齊刷刷目光的注視。她穩了穩心神,隨著藏香坦然而行,從穿廊進入北面看堂,上前向安平公主行禮道:“阿琰見過母親。”
安平公主斜歪在壺門榻上,在她的左右各圍坐著幾位衣飾華貴的六旬婦人。
“這是你三叔祖母,大伯祖母……”
三叔祖母是二支三房的祖母,大伯祖母是三支長房的祖母,還有四支、五支的伯叔祖母。
蕭琰一一上前行禮。
“這是你七姑母。”安平公主表情淡了下來,很不待見的模樣。
往年蕭曈除夕宴後都是在睿思堂和一幫兄長們說時事,或去馬場打毬,或在演武堂調.教子侄,今年卻是轉了性子,跑到梨音堂聽說唱了。
她一腿曲著、一腿垂著坐在最西側的壺門榻上,在蕭琰跽坐俯下.身行禮時一掌拍在她肩上,呵笑一聲,“小十七身板不錯。”
蕭琰但覺肩頭一沉,如有千鈞重力,暗中使了卸字訣,紋絲不晃的直身。
蕭曈淺褐色的瞳仁劃過光亮,轉頭對安平公主笑道:“你這個兒子比琤郎強。”
堂上的說唱已停下來,大家都聽見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