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來文定,倒像是來報噩耗的。
大隊人馬裡,有陳信明的父母、有陳信明的親戚、陳信明的朋友,卻唯獨缺了陳信明本人。
“咦,信明呢?他那部車還沒到嗎?”李月問道,蹙起眉頭往門外瞧。“那可要叫他快些趕到啊,再拖下去——”
話還沒說完,陳家兩老就握住她的手,涕泗縱橫的低頭道歉。“噢,歐陽太太,很抱歉,今天的訂婚必須終止。”
一時之間,屋內充滿各式的喘息聲,娘子軍們驚訝的竊竊私語著,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李月的臉色立刻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半晌後才有辦法擠出聲音來。“為什麼要終止?”
陳太太淚如泉湧,滿臉自責,只差沒跪下去磕頭謝罪。“我教子無方,那孩子——那孩子——”
陳先生嘆一口氣,補充說明。“今天早上我們才發現,信明離家出走了。”
噢,謝天謝地!
一陣釋然湧來,欣欣必須咬住舌頭,才能剋制歡呼的衝動。她鬆了一口氣,全身發軟,差點沒有滑下椅子。
在場的人不是震驚萬分,就是滿懷歉意,沒有人發現欣欣正在偷偷竊喜,只有一雙銳利的黑眸,將她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裡。
“什麼?!”李月搗住胸口倒退兩步,臉色愈來愈白,眼看已經白得跟身後的桌布沒兩樣了。
“他去哪裡了?”三姑追問。
“他、他、他——”陳太太咬著唇,終於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他私奔了。”
“私奔?!”李月大叫一聲,接著雙眼一翻,咚的一聲倒地不起。
她昏倒了!
第二章
小刀壞了。
欣欣看著削到一半的色鉛筆,再看看斷了半截的刀片,接著抬頭看著窗外,對著緩緩移動的白雲發愣。
許久之後,紅嫩的唇兒吐出一聲長嘆。
機車疾馳的聲音由遠而近,在門前來個急轉彎,接著就拐進歐陽家的前院裡,跟另一部機車並排,騎士脫下安全帽,立刻咚咚咚的往屋內跑。
糟糕,又有人來了!
半個小時前,三姑才登門拜訪,這會兒連四姨也來報到了,想必再過一會兒,五嬸替丈夫小孩做完早飯後,也會盡快趕到。
自從訂婚當日,被對方當場“退貨”後,歐陽家就瀰漫著一股低氣壓,李月成天咳聲嘆氣,而娘子軍們則風雨無阻,每日自動報到,聚在大廳裡,哀嘆欣欣的運氣下佳,一面商討對策,急著要彌補這可怕的錯誤。
娘子軍們積極得很,卻沒有察覺,欣欣這個當事人,因為訂婚失敗而偷偷鬆了一口氣。
透過左鄰右舍無遠弗屆的情報網,事情逐漸水落石出。
原來,陳家的獨子是跟咖啡店的年輕寡婦私奔了,先前老是約欣欣在咖啡店見面,只是為了乘機多看情人兩眼。欣欣還記得,那個寡婦秀麗溫柔,說話輕聲細語的,很有禮貌,丈夫意外去世後,就含辛茹苦的獨自養育兩個幼子。
原來,她這個相親物件,從頭到尾就只是個擋箭牌。
小鎮上向來平靜得很,沒什麼大新聞,偶爾走失一隻小貓小狗,就能讓大夥兒熱鬧上好一陣子。這會兒發生這種大事,八卦訊息早就傳遍了方圓百里,精彩的程度,只怕夠讓鎮民們談論數年之久。
一般的女人,要是遇上這種事情,肯定會認為是奇恥大辱,自尊心就算沒被戳得滿目瘡痍,也要難過上好一陣子,躲起來不願意見人。
只是,這樁婚事,根本是雙方家長一廂情願下的產物,如今一拍兩散,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傷心?
別人看她若無其事,以為她是強忍悲傷,眼淚往肚子吞,卻不曉得她躲在房裡,找出高中運動會留下來的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