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覺得離它愈發遙遠。到如今,他已不在乎了。
武先生見他不答,又道:“聽說眠婆婆又煉成了一顆布業造化丹,就與當年廊釋天服食的一模一樣。城主說要將這丹藥賜給你,你吃了以後,仍可青春永駐,但能夠像常人一般養育,將來一樣能夠妻妾成群,兒孫滿堂。”
蒼狐想象著那“兒孫滿堂”的場景,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的孩童繞著皇宮,穿過花園,無憂無慮的跑著。他與蔓兒、楚小陵、其餘妃子,笑吟吟的看著這些頑童。陽光如此明媚,日子如此美好,生命如此充實。。。。
但轉眼間,天空紅雲密佈,紅色的雨傾瀉而下,每個人都在流血,都在溺水,卻仍然帶著假笑。
蒼狐如今才明白:功不能抵罪,新不能代舊,直抵心底的傷,再大的幸福也填不滿。
武先生等了半晌,嘆道:“不瞞你說,就在昨天,又有十個盟國投靠大觀國盟軍,他們一路上再無阻礙,兵不血刃就能到涉末城前,我的探子說,敵人共來了四十萬大軍,各方高手,數目更是驚人。涉末城已到了存亡之際,若你能與城主、鴻海、濟節聯手,加上朱玄堂的鬼官,遺落民的元八,蕭家的蕭慎,咱們還能得勝。。。。”
蒼狐終於滿意的笑了,他比誰都明白:這涉末城的繁華安定,建立於其餘各地百姓痛苦之上,藉助邪法,吳奇將蛇災轉嫁在外。這城中的歌舞昇平、夜夜笙歌,全是假的,因此終究將滅亡。
因為世人終究會有醒悟的一天,吳奇笑不到最後,他已然自身難保。
武先生又道:“如今城中,遺落民一支兵馬,魔龍派一支兵馬,城主麾下亦有大軍,加上蕭家,便足以有一戰之力。蕭家只聽你的話,那蕭慎武功極高,更是得力,吳奇說了,這支兵馬人手全交給你,若涉末城能逃過一劫,你必被奉為大救星、大英雄,千古傳頌。”
蒼狐道:“蕭家?當年那吳洲得罪了蕭家,吳奇當著我的面,親手砍掉吳洲的腦袋,這才換來蕭家重新歸順。爹爹,我只問你,他有法子救活鳴燕與我孩兒麼?他狠得下心殺那婆娘麼?”
武先生嘆道:“他不會殺自己妻子,也無法。。。無法救活逝去之人。”頓了頓,小聲道:“他依舊常常不見蹤影,我無法揣測他心思,一旦他忍不下去,我。。。也救不了你的命。”
蒼狐笑道:“我追隨他這麼久,殺了這許多人,罪孽深重,鳴燕兒的死,正是老天罰我呢。我見著了天意,絕不會再錯下去,否則鳴燕兒豈不是白死了?”
武先生道:“保家衛國,護親救友,才是正道,才是理所應當之事。縱然吳奇有再大的過錯,對咱們,對涉末城,可無半分虧欠。你不顧自己,難道想大家一齊死於敵人刀劍之下?”
蒼狐道:“世間自有公理,上蒼豈無桿秤?是對是錯,總會有個公論。”
武先生又苦口婆心的勸了許久,門外那幾個看押的好手漸覺無趣,東張西望起來,武先生蹲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在蒼狐懷裡一按,蒼狐見那是一把黑乎乎的鑰匙。
武先生傳聲道:“孩兒,你保重。”
蒼狐突然有些想哭,他明白如自己這一逃,武先生自身實難倖免,吳奇不是道兒,武先生可萬萬逃不過他的追殺。他這位岳丈縱然足智多謀,但心中仍有骨氣,對是非看得極重。
放棄復仇吧,忘記鳴燕吧,就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武先生說的不錯,親人、朋友的性命與幸福,才是世上最大的公道,無論是天下,還是蒼生,皆不能與之相比。
武先生又低聲道:“聽說吳奇將道兒藏在了城外的迷霧山莊,那山莊常年迷霧籠罩,唯有他自己知道去山莊的路。”
蒼狐本已心亂如麻,但聽聞此言,似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對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