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崔齊文教我在三國重臣面前頭破血流,丟了面子,怎可以沒有說法?怎可以輕輕了結?”
劉存周長嘆一聲,道:“那便殺了他,卻也罷了。”
“世伯你又來了,”我冷笑,“我王樨的面子若只值他的人頭,那還要你出來做甚麼?”
“那就請掌書大人吩咐吧。”劉存周終於也撐不住了,神色勞倦又老了十歲。
“歲幣納滿三千萬緡吧。”我額頭一陣陣抽痛,“我不喜歡你同他討價還價。”
“什麼?!”劉存周倒吸一口冷氣,道:“這未免也太……”
“未免什麼?”我淡淡道:“早先你聽見這個價,還不知道承我的情?難道要我在海其騰君座前從天授元年的各省賦稅開始背?”
劉存周頓時失語,他佇立望天,良久方吐了兩字:“冤孽!”
這時居瀾亦出殿來,直盯著我看,容甯趕緊道:“她沒事,我也一會就進來。”
劉存周卻又才想起來似的道:“只是漢魏盟書已立,蕭齊為之證盟,如何更改得?”
這算是考我?我換隻手捂臉道:“九月便是拓跋炎的生辰,五百萬緡為叔父暖壽亦不為過,禮單附於盟書之後,只要是例,一樣有效。”
劉存周怔了半晌,終於認命了,他長嘆道:“真是被你逼死,從小就這樣……”
“別說了!”我猝然站起來,額頭痛得受不了,“要殺我,叫謝靜山來,其他的,別丟人了。”
我轉頭向容甯道:“快同劉大人、崔大人進殿去吧,我頭痛要回家。”
容甯正聽得高興,見我臉色不好,才回過神來,示意左右放開崔齊文,這廢物沒想到自己的毒手這麼值錢,還在魂遊天外呢。
容甯吩咐了慕容薄幾句,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道:“不回宮嗎?”
“太遠了,我要回家。”我把手帕拿下來看了看又按上去。果然跌得不輕,明日只怕臉要腫。
我恨恨看了一眼奉天殿。赫連成蘊的侍從又站迴廊下去了,眼神再度相撞,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浮現一絲笑意。
第34章 千金之聘(下)
從奉天殿回到聘林館,在馬車裡一整塊手帕都染紅了,我又拿自己的手帕替上。還好是穿深色衣服,滴下的血跡還不明顯,然而我下車時,慕容薄還是嚇了一跳,他不太會講中原音韻,對著我更是大舌頭。
“不用叫軍醫,我自己會弄。”我對他翻了個白眼,快步向繪桐館走去,小時候,我也經常磕磕碰碰,知道流血的時候一般不太痛,上藥的時候才痛,我寧可血盡而死,也不能被他們用行伍的方式治。
藥箱依然在我妝臺下的隔子裡。在鏡臺前,卸妝散發,用冷水洗完臉後,我也不耐煩看傷成怎樣,便躺倒在榻上,然後迅速把那瓶止血藥粉往左臉上一倒:劇痛!
哦,這該死的崔齊文,剛才卻為何要饒他?
“夫人,你還需要包一下……”
我勉強睜開右眼,慕容薄手裡拿著一疊紗布又走了進來。如今真是世風日下,我躺著的時候,男人卻一個個進來觀光,未免無禮忒甚!
“快退下,我休息的地方,可是你能進的!”我斥責道。
慕容薄聽了這話,面紅耳赤,咕嚕一句什麼,便走開了。
終於,清淨了。我獨自一人,躺在十年未曾躺過的床榻上,滿目熟悉又陌生的陳設,秋日午後的陽光靜靜地從窗外射入,我甚至能聽到秋葉落下的聲音。
容甯真好,把這裡弄得這麼幹淨,讓我覺得彷彿一切都沒有變。如果,一會我起來,推開門,發現真的什麼都沒有變就好了。
……嬤嬤來請我吃飯,哥哥早早從御前退下,換好了家常衣服在正廳裡候著,爹不去營裡時,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