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坐到床上,調整了一下床頭光,翻開劇本,進入十三郎的故事。
但他沒從開頭開始看,而是直接從他剛才偶然翻到的,十三郎與知己、徒弟、兄弟唐滌生相遇的片段開看。
因為剛才瞥了一眼,就被稍稍感動到。他也好想要那種知己啊。
翻開二人相遇的部分,往下翻。
二人認識後,一同創作。這天,在粵劇院的舞臺旁。
唐滌生看向臺上,側頭看向十三郎,目光欽佩,真心為十三郎高興道:“大哥,你這出《女兒香》深港澳演足一年,座無虛席,真是好戲啊。”
二人一同望著臺上。
唐滌生滿眼嚮往,目光堅定道:“我一定要像大哥那樣做個名編劇。”
十三郎手搖摺扇,昂著下巴看向他,“老想成名,為什麼要做個名編劇啊?”
唐滌生一臉嚮往,生氣勃勃,看向十三郎語氣堅定道:“我要證明文章有價。”
十三郎有些驚訝看著他。
唐滌生眸光閃爍地繼續笑著道:
“再過三五十年,沒有人會記得那些股票,黃金股票世界大事都只是過眼雲煙。可是一個好的劇本,五十年,一百年依然有人欣賞。就算我死了,我的名字我的戲,沒有人會忘記。這就叫做文章有價。”
十三郎看著他,心裡欣慰又有點佩服,出口卻是:“自大狂。”說罷,搖著扇子看向舞臺。
唐滌生搭著他的肩膀,笑著道:“比你還差得遠呢。自大狂,我還沒青出於藍呢。”
“整天想著成名是寫不出好劇本的。”十三郎看向戲臺,嘴角勾起。
……
徐斌微笑著搖搖頭。
他也好想要這樣一個朋友啊。難怪人們常說,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有唐滌生這樣的朋友,真是幸事。
不過,這是陳狗的電影,他敢賭一萬包辣條,唐滌生在後期肯定會去世的,而且早於十三郎。
陳狗基操嘛。
作為福貴的扮演者他可真有體會。
越美好的,死亡機率越大。
哎……
不過話說回來,黃金股票世界大事,實際上也能記得吧?
他現在還記得自己二十年前血虧的基金。
呃,但確實有點不長記性,三年前又買了一堆,買完開始暴跌,琢磨著就在裡面放著吧,遲早會回本的。
上個月一看,已經跌了30%,琢磨著放裡面也沒用,乾脆賣了吧。
結果剛賣了開始暴漲。靠……難受。
再過30年,他也會記得這事!
徐斌感嘆著,重新看了遍唐滌生的話。
這裡說的“記住”應該是感情與深入體驗,而非事件吧?
人們記得金融危機,但金融危機帶來的情感體驗卻變得模糊。
尤其當一代人死後,大部分對這件事情的記憶,怕是隻剩下時間與事件。不考試的時候,更會忘得一乾二淨。
但文章,千百年前的四大名著卻依然有人欣賞,為裡面的人與事哭泣與歡笑。
徐斌嘴角微微上揚,點點頭。
的確如此,寫得真不錯。
他摸了下紙張,剛想往下翻一頁,腦子裡劃過一道靈光。
對了,這段說文章的重要性。《布達佩斯大飯店》也講了文字作為載體,留下消失的世界。
陳瀟今年怎麼那麼強調文字的重要性?
他不會要死,想多留點印記吧?
徐斌猛地搖搖頭。
想什麼呢?晚飯見他還氣色紅潤,狂吃小龍蝦。相比之下,自己才是一副要嘎了的樣子。
想到這裡,他無奈笑笑,繼續看向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