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一,雲玄月早早就被青嬤嬤拉起來梳妝打扮。 “今日柳家送聘禮來,小姐可不要素著臉了,那樣會顯失禮的。” 雲玄月打著哈欠,任由青嬤嬤擺弄。 反正怎麼搗鼓,那紅斑胎記都會在臉上的,撲再厚的粉也蓋不住。 再說,要是蓋得住,那這紅斑就不是胎記了。 描了眉,上了粉,沾了口脂,雲玄月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嘖嘖兩聲:“更醜了。” 口脂紅的,胎記紅的,右邊再畫個紅圈圈,額頭再點個紅點點,她就成年畫娃娃了。 青嬤嬤噗嗤而笑,“哪裡醜了。” 她拿著絹帕擋住她左臉的紅斑笑道:“你再看。” 銅鏡裡的姑娘猶抱琵琶半遮面,風光突顯,美豔奪目。 鏡中之人宛如十幾年前的夫人,那七八分像的容顏讓青嬤嬤又欣慰又擔憂。 沒了絹帕遮擋,胎記就立毀完美,只餘紅斑猙獰。 “小姐的美總有見光的一日。” 雲玄月無所謂的點頭,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臉上有斑記,再異樣的目光都泰然處之。 很快,柳家送聘禮的人到了。 雲家門口一陣熱鬧,爆竹聲一響,巷子周圍的鄰居都出來沾喜氣。 青嬤嬤讓人端了些蒸糕在門口分發,還散了些糖餅,烘托出一陣喜氣洋洋的氣氛。 因為有謝大儒保媒,在聘禮的數量上柳家不敢過於寒酸,但裡頭的東西就不好說了。 見慣世家大族婚娶過禮的譚氏,看到柳家送來的二十四抬聘禮沒有一抬裝滿,且裡頭東西都極為平常。 估算價值不足五百兩銀子,這般湊數的聘禮讓譚氏暗自搖頭。 雲家姑娘雖然出身不高,但對柳家是有救命大恩在的,救的還是柳家嫡長子,柳家不該這般吝嗇。 雖然柳家在勳貴世家扎堆的京都不入流,但何至於窮得這麼摳搜。 重不重視女方,從聘禮上就看出來了。 青嬤嬤看到這點聘禮也掛不上笑容,心裡愈發為小姐心酸。 來送聘禮的柳三太太對雲家下人的不滿是不看在眼裡的。 但她對譚氏卻親熱得很。 大嫂自持身份,大兒子的婚事一路下來都不親自出面,倒是讓她有了跟謝家人結識的機會。 這會她拉著譚氏的手就是一通解釋:“ 家裡請了高人算過,大師說雲姑娘身世坎坷福分不全難承重禮,為了避免雲姑娘日後真有所阻滯,我們柳家就綜合考量了衢州鄉俗和京都風俗來準備這聘禮。” “雲姑娘救了我們淮哥兒,柳家自是要為她多多著想的,哪怕被人笑話小氣吝嗇也不打緊。只要我這未來侄媳婦以後日子過得順暢,就萬事皆好。七太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在謝家排行第七的譚氏想到雲家女無父無母,也無其他親友,確實可以說是福分不全。 福薄的人承不起過大的福運,影響命數是有的。 若是有這樣的顧慮,那這聘禮稍顯簡陋還真不好指摘什麼。 畢竟按小地方結親走禮的規格,恐怕連如今的一半聘禮都不一定有。 雖然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寒酸的聘禮,但譚氏仍保持禮節待人接物。 雲家設了席面招待送聘禮的來賓,接聘禮不用雲玄月出面,但女眷吃席要出來陪同。 柳三太太是見過人了的,但柳子淮的姨母夏氏跟她兒媳章氏沒見過。 柳家外甥要娶一個衢州女子的緣由她們都知道。 如今見到了人,這對婆媳的目光,都難免有所審視。 夏氏暗自輕嗤,就這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丫頭,竟然得以嫁給柳家最有出息的兒郎,真是燒了八輩子的高香。 見禮時,夏氏拉著雲玄月的手,笑意不達眼的說了句:“是個有能耐的姑娘。” 這頗有含義的話讓雲玄月微微挑眉,隨即嘴角彎起的回應:“玄月不過是普通女子,當不得太太這般誇讚。” 夏氏看到對方面容有疵卻坦蕩自然,沒有一點她想看到的侷促不安跟自卑自憐,不由眯了眼神。 是個厚臉皮的,怪不得能攀上高枝。 夏氏心有不喜,臉上卻帶著無可指摘的笑容,“當得,當得,雲姑娘你可知道,在咱們京都啊,是尋摸個遍,都尋不出似你這般的能耐人兒的。 咱京都這些恪守禮教的閨閣小姐們,光膽子就跟雲姑娘一個天一個地了,況乎其他,你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