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局長:「這不是人家這事很緊急嘛,所以林總到底是啥意思,林總是很想當這個代表嗎?如果林總很想當,那我就趕緊把秘書叫過來,讓他重新改過來?」
林榮棠神情微窒。
本來史密斯太太發話給牛局長施壓,牛局長當然不好不選自己,這是不需要自己說明白就能辦到的事,直接就這麼壓沈烈一頭,搶了沈烈的風頭。
但是現在,已經通知了要讓沈烈當代表了,他如果非要主動說出來必須讓自己當,那真是外賓的風度全都沒了,只剩下急赤白臉地爭搶了。
林榮棠覺得沒意思。
一時看向沈烈,卻見沈烈笑得篤定,頓時明白,沈烈是故意的,這是給自己挖坑。
他好笑,又好氣,沈烈素來狡猾,這手段可真是有意思!
旁邊的史密斯太太看這情景,還有些沒明白,便用英語問林榮棠:「tang,那到底選誰?為什麼突然又提起射n來?」
林榮棠勉強壓下不喜,將事情告訴了史密斯:「剛才牛局長已經請秘書過去告訴組委會名字了,定下來是沈烈。」
史密斯太太便不滿了,對著牛局長嘰裡呱啦一通訓斥,她這次英語說得更快了,又快又有濃重的口音,在場除了冬麥經常聽英語廣播,估計沒幾個人能聽懂了。
牛局長聽得一個頭兩個大,茫然地望著史密斯,很實誠地迸出一句:「你說得啥?」
旁邊圍觀的,看到這情景,都忍不住暗笑。
英國老太太明顯生氣了,人家很洋氣地用英語狠狠地鄙視你一通,結果對方迸出一句帶著口音又土又實在的「你說得啥」,又愣又憨又無奈,卻又別有一番效果,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而史密斯太太在聽到這話後,也是愣了,她看著牛局長,終於忍不住說:「為什麼,應該是林。」
她說得有點生硬,並不流暢,帶著濃重的外國人口音,但確實說得中國話。
她說出這個後,牛局長恍然,一拍大腿:「哎呦,史密斯太太,你意思是讓林總當代表,你早說啊,你早說中國話不就行了?我這就去,這就去讓人改過來!估計已經訂下來了,我就和他們說,說史密斯太太說了,必須林總當代表!」
史密斯太太到底是外國人,竟然道:「好。」
反倒是旁邊的林榮棠連忙攔住了,倨傲地道:「不必了,我也不想當這個代表,只是一個代表發言而已,我並不看在眼裡。」
牛局長尷尬地笑,笑著點頭:「那,那你們聊,我先忙去了。」
說完趕緊走了。
牛局長走了後,史密斯太太和林榮棠說話,用的是英文,不過距離近,冬麥大致能聽懂,史密斯太太問林榮棠為什麼不當這個代表,其中有一句話是「我們英國人在中國就應該享受這些待遇,我們是給他們投錢的,他們有求於我們」。
這話聽著自然是無比刺耳,以至於孟雷東臉都陰了下來,差點想和史密斯太太乾一架。
他沒受過皮特先生鄙視中國紡織業的刺激,所以忍耐度沒上去。
這時候,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主席發言結束,大家自然雷鳴式鼓掌,而接下來就是陵城政府代表並陵城羊絨行業代表上臺發言了。
沈烈起身,過去了臺上,走到了鎂光燈下。
三十六歲的他,風華正茂,事業有成,那是一個男人最黃金的年紀,昂貴的西裝襯托出筆直挺拔的身形,他站在鎂光燈下,那是骨子裡漫出的穩重和內斂,是曾經少年意氣沉澱下來的寒而不露。
本來冬麥還有些替他擔心,畢竟是沒什麼準備,但是看到這個走上主席臺的男人,她的心一下子落定了。
這就是沈烈,在那個瀰漫著草和木清香的晨曦中對著她調侃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