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是瞧不起她出身寒微了?”神父再問。
“不,我什麼時候在意過這個?夏奈爾固然出身平民,但波拿巴家族一開始也不過是個破島子上的小地主罷了,有什麼好瞧不起的。”艾格隆又搖了搖頭,“再說了,現在她已經是我的榮譽騎士,未來還會是女公爵,我怎麼會瞧不起?”
“那您就不怪有些人會起疑心了。”神父嘆了口氣,“陛下,您捫心自問下,任何一個瞭解內情的人,不都會很奇怪您的做法嗎?”
艾格隆這下真的無言以對了。
一直以來,他雖然和夏奈爾非常親密,但是他都回避了夏奈爾有意無意的暗示,他知道在旁人看來,他對夏奈爾的做法有點奇怪。
他並不是出於道德負擔才這麼做,他本來就沒有過那玩意兒。
而是一種更加微妙複雜的心態。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神父,某種程度上,在我心中,她是帶著光彩的。”片刻之後,少年人嘆了口氣。
“這又該作何解釋?”神父反問,“難道您把她當天使嗎?”
“某種程度上確實是。”艾格隆點了點頭,“在我被困於樊籠的時候,當我心中充滿了憤恨的時候,當我不敢信任身邊任何一個人的時候,她出現了,給我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光亮,雖然一開始我因為本能的懷疑,故意試探了她,但是她的表現超出了我的預計,贏得了我的信任。
後來她協助我逃亡……我在很多人面前誇獎過她,但那都是發自內心的,我真的非常感激她,她在精神上給了我太多的鼓勵和幫助……她是我的朋友,同志,合夥人,甚至比那個更加親近一些,我在她面前無需設防,可以安心地像個普通人一樣喜怒哀樂,不需要扮演一個君王,因為我知道不管我做什麼她都會認同我。
對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來說,這是最寶貴的東西了……但正因為如此,我有點害怕我因為多做了點什麼,毀壞了這一份寶貴的財產。真的,我不缺乏男女之愛,倒是更缺乏精神上的慰藉,我害怕一旦我跟夏奈爾的關係被拖入到最功利的漩渦當中,我有可能失去這份財富,毀掉夏奈爾,或者讓夏奈爾變得不像是夏奈爾……您可能覺得這想法有點可笑,但我就是這麼想的。”
說完這番長篇大論之後,艾格隆罕見地臉紅了。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吐露了內心中最深處的想法。
對方是一個半身癱瘓的老神父,而且對他也忠心耿耿,他不用害怕後果。
“您是不是覺得挺可笑?”艾格隆苦笑著問。
“不,並不可笑,陛下。唯獨這時候我才覺得您也是個少年人,甚至是個詩人。”法利亞神父輕輕搖了搖頭,“您的想法雖然獨特,但確實也有自己的邏輯。”
頓了頓之後,他突然又提高了聲量,“但是,您這番話也完全是基於自己的立場,卻沒有為她的立場考慮過一下。您害怕毀壞兩個人的關係,但是您沒有想過嗎?您有意無意的疏遠更為致命。您會讓她更加傷心,您讓她一直懷疑自己,害怕自己被您嫌棄被您拋棄……她默默沉思時偶爾會露出的愁容,真讓我這個糟老頭子都有些心痛,難道您就真的能一直無動於衷嗎?”
艾格隆想要反駁,但是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您把她放得太高,反而就拒之千里了,她根本就不需要您這麼誇獎讚美,反而只要更直接的愛撫。”法利亞神父接著說,“叫我看,事情倒是很簡單——您是陛下,想要怎麼擺佈她就可以擺佈她;她熱愛您,樂意被您擺佈,那其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呢?您既然一直說您欠她的,那您就應該傾聽一下她的心聲,而不是把一堆她並不需要的東西扔給她,卻對她的渴望無動於衷,不是嗎?”
在神父的詰問下,艾格隆居然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