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吐了出來。
杜維走到她身邊的另一隻椅坐下,修長的雙腿輕輕地搖晃鞦韆,輕聲地說:“我明白。”
聞言,玉梨訝然地別過頭來:“你明白?我都不明白了,你怎麼會明白?”
“可憐的小梨子,”他深情溫柔地道:“你曾經遭遇過重大的打擊和傷害,令你變得沒有安全感,隨時想逃……是不是?”
她打了個寒顫:“有嗎?”
“你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答案。每次提到相關的事情你的臉色就會變,難道你自己沒察覺?”
她搖搖頭,伸手撫著心房:“我不曉得,只是最近常常感到心悸,呼吸困難,這和身體沒有關係,可是近來卻越常出現,尤其是遇到你以後。”
“你想,跟我的身份有沒有直接的關係?”他疑惑地問。
“警察?”
他點點頭。
她想了一下:“可能吧。”
她以前都沒有這麼深切地認知到,必須要逃避和厭惡警察。
她到底在怕什麼?
“你母親告訴我,你父親也是位警察。”
她張大嘴巴,呆了:“是嗎?”
杜維驚異地看著她:“你不知道?”
玉梨咬著唇:“我似乎……應該要知道,我爸去世15年了,那時候我已經九歲了,可是我對他是警察的身份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她搖搖腦袋,晃一晃、敲一敲,還是沒有什麼記憶掉出來。
“可是你母親說,你以前常常喊著要當女警的,只是在你父親因公殉職後就沒再提起過。”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她的神情。
她的小手輕輕顫動了一下,覺得四周好像有點變冷了。
“因公殉職?”有個大漩渦慢慢形成,她發現自己的牙齒在打架。
她的腳趾漸漸變冰了,肌肉也越來越緊繃,更糟的是,她發覺全身開始變冷。
“是的,但是你似乎選擇遺忘了。”杜維不得不硬下心腸敲開她的防備,否則她永遠都沒辦法正視過去發生的事。
一定有一段記憶是她寧可選擇遺忘也不願記起來,可是那段記憶卻緊緊地關住她某些本能,讓她陷在驚惶與莫名的擔憂中始終無法脫身。
他並不是心理學專家,但是他認識一位不斷陷在誤殺夢魘裡的警察,他沒有辦法拔槍,一想起就會發抖害怕,甚至催眠自己未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但這只是治標的方法,沒有辦法根絕,惟一的方法就是去正視面對它,漸漸地將它化解。
玉梨的情況很有可能和那名警察相同,都是“創傷後壓力違常”或“畏懼性精神官能症”,對於曾經遭受過的心理創傷經驗,往往借用“畏懼”來壓抑轉移創傷經驗的全程。她可能成功地壓抑且遺忘了過去曾發生過的創傷,可是在她潛意識裡的悲痛記憶卻被轉移到某處,當她害怕的時候就出現焦慮、心悸、呼吸困難的症狀。
她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治療師,協助她去面對過去那一段創傷。
思及此,杜維提議道:“玉梨,我想安排你到美國去找我朋友,他對於處理類似的情形非常拿手,他也是專家,一定能夠幫助你。”
“幫助我什麼?”她不解的問。
“幫助你記起來遺忘的記憶,幫助你去面對、度過,甚至藉此消除掉你內心真正的恐懼。”
玉梨盯著他的眼神轉為防備,“不要。”
他可以理解她的反應,柔聲道:“聽我說,難道你不希望讓自己快樂起來嗎?”
“我很快樂。”
“那你的恐懼呢?你莫名的恐慌和心悸呢?”
“那是咖啡喝太多了。”她嘴硬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