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馳說到做到,言出必行。
第二日早晨,先去府衙報了道,然後準備帶著一批捕快去邱府。
吳志文聽說了這事兒,趕來攔住他,“你這是作甚?”
林馳本來是打算先以辦案之名勘察一番邱府,再稟告吳志文關有關飛鴿傳書的事。
沒想到動靜太大,他先來了。
見狀,林馳讓其餘人在府衙外等著,把飛鴿傳書的事先說了。
吳志文聽後,面色不虞。
“洛州那邊三百里加急公文今日才到。”
他能在一大早逮住林馳,便是因為他清晨接到了知州的公文,說是要到洛海巡察。
林馳聽出了端倪,“三百里加急,從洛州到洛海,不過兩個時辰……這公文今日才發?”
而邱禮在一日前就收到了訊息。
林馳又道:“本來只是猜測……大人,這其中有……”
吳志文抬手,阻斷了他的話,“你昨日未報此事,是想先去邱府,借個由頭查點兒東西,先斬後奏?”
心中對薛遠鴻和邱禮之間的關係也有了猜測。
吳志文身為洛海知府,在得知上峰行為涉及賄賂後,並未感覺到震驚。
許是從一開始,他就不信知州是清官。
但猜測做不得數。
他也必須阻止林馳說下去。
心思被看透的林馳不覺羞惱,他本也只是想先斬後奏,而不是想瞞天過海,此刻被明明白白點出,便大大方方承認了,“報案的是他們,我們只是照規矩調查。”
吳志文提醒,“你這是違例。”
根據大祁律例,公門辦案,是不能以報案人所報之案的證據,來用作針對報案人之前違法犯罪行為的呈堂證供的。
簡而言之,在報案人既是受害者,又是嫌犯時,不能兩案並查。
林馳早就想到了,“不能兩案並查,但是可以一件一件查。”
吳志文嘆息一聲,勸道:“你就偏要查?”
林馳搖頭,“也不是,聽大人的。”
他自己查可以,牽連旁人就不必了。
吳志文沉默著,仔細考慮。
林馳是他的得力助手, 所以他了解,他並不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
他之所以像鑽牛角尖一樣不放過邱府,是跟一樁陳年舊案有關。
懸而未決的案子在林馳心中已成執念。
吳志文扳著手指,開始數他的在職年限。
明年夏天,他就該進京述職了。
但照現在的形勢,到那時,京城還能不能顧上百官述職這件事,都值得懷疑。
不能述職,多半就會待在原地,沒有變遷,還得仰知州鼻息生活。
若是能述職,這賢愚先生的稅一交,他的政績一算,他多少得往上再走走,那就不會再待在洛海了。
怎麼著,得先給自己留條後路,官場才好相見。
他混跡官場多年,深知“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
至於邱府的事,現在擔憂,為時尚早。
不管邱禮是出於什麼原因督促辦案,他們都應該拿出認真辦案的樣子,若真抓到了飛賊,也是功勞一件。
“你先去邱府看看,不用帶那麼多人,小心行事,不要衝動,”吳志文忖度著開口,“飛鴿傳書,你就當沒那麼回事。”
林馳得令,只帶了三個人前往邱府。
吳志文憂心忡忡,心中千求萬禱,只望此事莫要影響他升遷。
好不容易才盼來一個賢愚先生,能多充足一下府庫,升遷有望,可千萬別被這天外飛來的案子給影響咯。
吳志文揹著手,在院中踱步,等待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