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念已匯入盎然春意,侍你導神能感覺到外間事物時,我已經不存在了,你怎能知覺我在窗下?”
“道長又指點我了,每晤一面,總有得益呵,哦!我只顧高興,竟忘了請道長入室了,請,請啊。”
“哈哈,每次見到你,我都心境高興。”道長笑著,移步入室坐下。
嶽淵亭忙請道長在幾前坐下,親自沏壺好茶,這才和道長相對坐下。
道長環視室內,點點頭道:
“是個修身養性的樣子。”
嶽淵亭不著聲,聆聽道長品評。
道長的目光落在几上陶盆中栽的一叢文竹上。
這盆文竹蔥蔥郁郁,婆娑多姿,枝葉伸張中隱含萬千氣度,似一叢縮小了的松林。
道長沒有頭髮,鬍鬚卻是有的,他拈著鬍鬚道:
“你每天在這室內趺坐運功,這盆文竹已經感了你的氣勢了。”
“道長怎麼個感覺?”嶽淵亭恭敬地問。
無發道長未正面回答他的問話,抑揚吟道:
“文竹不是松,可是它像松,滿山煙雲氣,蓄在一盆中。”
嶽淵亭心中暖暖的,還含著些興奮和受激勵的震動。
無發道長接著道:
“淵亭,你在這二十來年裡清靜無為,功夫已入上乘,志氣已經蓄滿,滿志如待發之箭,只待時日罷了。”
“哎,”嶽淵亭微嘆一口氣道,“當今之勢,有志也難伸,出來做點事麼,朝延是滿人的,我堂堂大漢族人怎肯在康熙膝下俯著。”
道長不點頭,也不搖頭,又拈鬚吟道:
“文竹不是竹,可是它像竹,竿吐幾片雲,有節心頭篤。”
嶽淵亭品出詩中之味,無發道長如此理解自己,他差不多要熱淚盈眶了,道長讚揚他的氣節,反使他惶惑不安,他小心地問道:
“道長看吳三桂如何?”
無發道長微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陣,沉緩地道:
“吳三桂以小我之痛之辱不能忍,引清兵入關釀成大漢民族之大痛大辱,真不是東西。李自成這個渾球,無帝王之志、之才、之福,已經坐在北京龍椅上了,卻搶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園園,置關外虎視關內的滿清而不顧,唉,奈何,吳三桂幾乎替滿清打下了漢家半壁江山,最後又蓄志反清,幾反幾復,怕終難遂願,再說他已經老了,動手晚了,康熙已坐穩了天下,漢民之心大多歸順了。
“漢民要都能揭竿反清就好了,唉……”嶽淵亭重重嘆了口氣。
無發道長望著嶽淵亭的樣兒,反倒輕輕笑了,只是這笑很淡然,有點神秘高深。
嶽淵亭忙道:
“請道長教我。”
“蒼生麼?眾生麼?似在一個生字,誰能讓他們生存得更好,他們就順從誰,你能責怪他們麼?”
此語頓使嶽淵亭如覺醍醐灌頂,愣怔怔坐著,眼巴巴望著無發道長,良久方再問道:
“那我當如何?”
“我以《三國演義》中姜維的話告你,‘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嶽淵亭頓悟,點點頭道:
“此乃真大丈夫所為啊!”
無發道長看著那盆文竹,審視一陣道:
“這盆文竹神形均好,只是旁側立一枝,尚嫌壓抑,是泥下之側根所至。侍我為你將那條小根挪一挪位,這盆文竹就更盛氣了,對導你吐納運功大有裨益,我再將峨眉山金頂採得的雲氣注入文竹之中,使它充盈些天元之氣。”
說著伸出右掌對那盆文竹輕撫,文竹如沐柔風,婆娑擺搖,極有韻趣。
無發道長突然小指頭往上一挑,陶盆中文竹的一條根倏然升提而起,拔出泥面。無發道長翻掌運功中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