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長遠說得有道理。”
“可惜我夫人如今月份還小,若是等這孩兒出世為父親沖喜,怕是太晚。”
徐望月聞言,頭垂得更低了。
裴長意這一聲夫人,這一聲孩兒,她很難不多想。
在場的其他人都以為他口中所說是長姐,可徐望月心裡清楚,他分明說的是自己。
他好大的膽子!
徐望月心裡又羞又急,雖然知道他心中有底,既然敢這麼說,就確定不會出問題。
可她心裡瀰漫著一絲奇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裴長意見趙氏微微觸眉,眼神落在徐望月身上,他繼續開口說道:“不如就借長遠此番高中,擺一場慶功宴,多請一些人來府中同喜。”
“一是為長遠慶賀,二是為父親沖喜。”
聽到他這麼說,徐望月心口一鬆,只要不提她和裴長遠的婚事,這慶功宴想擺幾場都無所謂。
裴長遠卻是急了。
他想了一整晚,這才想出一個冠冕堂皇又合情合理的好藉口,可以提前定下他們的婚事。
一個慶功宴算什麼!怎麼比得上月兒妹妹。
他動了動唇,還沒開口,就見兄長冷冽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他方才明明說話語氣溫和,可望向自己的目光卻是寒氣逼人。
被裴長意那眼神一掃過,裴長遠覺得自己身邊的溫度都降了幾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沒說出來。
趙氏手握著佛珠,神色有異,看向裴長意的目光裡帶著複雜的情緒
打從趙氏知道裴長遠會試高中,她便已經想好如何大擺宴席。
不想才在老侯爺面前提了一句,就被他訓斥了一頓。
說是裴長意高中狀元,裴家都沒有大擺宴席。
一個會試罷了,鬧這麼大的動靜,只顯得裴長遠無才無德,讓人看了侯府笑話。
老侯爺說這話,趙氏心裡是不服氣的。
裴長意高中狀元之時還沒有回裴家,要不然她定是要為他大擺宴席的。
至於裴長遠,他是什麼能耐,全汴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他高中會試,分明是裴家祖墳冒了青煙,祖先保佑。
趙氏為了這慶功宴耿耿於懷許久,如今聽裴長意提出來,字字句句都落在她心口上。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不安。
裴長意太聰明瞭,自從他重新回到自己身邊,整個人熟悉又陌生。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總好像隔了些什麼,親近不了。
不管是作為兒子還是定遠侯府世子,他都做得至臻完美,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相比之下,裴長遠說什麼做什麼,都盡是漏洞。
可越是這樣,裴長遠才更像是一個鮮活的兒子,而裴長意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世子。
趙氏緩緩起身,走到裴長意麵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當年你高中狀元,母親……”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長意嘴角微微勾起,反手握緊了母親的手:“母親當時不知道,後來父親和母親已將一切都彌補了。”
他轉頭看向裴長遠,緩慢地掀起眼皮,一字一頓道:“長遠如此努力,這一切,是他應得的。”
聽到裴長意的話,裴長遠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緊,指尖幾乎要將掌心掐出血痕。
再後來,趙氏一臉欣慰地對裴長意說了什麼,他都聽不見了……
他腦子一片空白,只是不斷地後悔,早一點對裴長意坦白便好了。
可到了今時今日,他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