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清樾巷回來,徐望月已有兩日沒見過裴長意了。
明日便是會試,裴長意忙得腳不沾地,徐望月是自然體諒他的。
更何況考完會試,在試卷批閱完,他們就要回汴京城了。
徐望月很珍惜留在松竹縣的日子。
有青蕪陪著她,再帶上裴長意特意派來的兩個護衛,她幾乎將母親提過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那兩個護衛似乎早猜到她想去哪裡,早早做好準備,為她安排好路線。
徐望月心中清楚,這些都是裴長意的貼心,想讓她在離開松竹縣之前,了無心願。
他永遠待自己細緻入微,不論他有多忙,都不會忽略了自己。
裴長意的用心,她知道。
讓她沒想到的是青蕪,這丫頭實在機靈,毎日都會偷偷去找了裴鈺,探得裴長意行蹤。
徐望月每每聽她一本正經彙報,心口有一絲暖意,又覺有幾分好笑。
青蕪不愧是世家夫人身旁跟出來的丫鬟,後宅的生存之道,她比自己懂得多。
比起紅玉那沒心沒肺的性子,青蕪更沉穩聰慧。
裴長意人雖沒來,可補品和藥卻是一帖一帖地送來。
青蕪在廚房裡小心翼翼看著火給徐望月熬藥,聞著那股苦澀的藥味,她心頭覺得怪怪的。
二姑娘不過是嗆了一些濃煙,受了驚,怎麼那受了箭傷的陸貢士都不需再吃藥,徐望月卻還是要日日服藥?
不過既然是裴長意吩咐,藥又是裴鈺親自送來的,青蕪不疑有他。
她一邊熬藥,一邊準備了好些酸果。
近來二姑娘很是喜歡這酸果,不吃藥的時候也時不時吃上兩顆。
裴鈺探頭探腦出現在廚房門口,有氣無力:“青蕪,可有什麼吃的?給我吃上一口。”
青蕪輕輕抬眸,掃過裴鈺一眼,見他滿臉疲憊,身姿倒還挺拔。
她隨手扔了個南瓜饅頭過去:“吃吧。”
裴鈺看著這幹糊糊的饅頭,又瞧了一眼藥盅邊上的湯鍋,散發出陣陣肉香。
不必問,那定是青蕪煮來給二姑娘吃的。
算了,二姑娘如今是寶,她的好東西,是一口也不能給他這顆草吃的。
他嘆了口氣,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加快了腳下步子。
這幾日他跟在裴長意身邊,忙得連飯都吃不上。
還好,明日便要會試了。
他剛走到世子爺書房門口,就見二公子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手敲了敲門。
裴長遠神色凝重,像是有什麼大事要和世子爺說。裴鈺留了個心眼,往拐角處隱了隱身子。
“進來。”書房裡傳來裴長意清冷的聲音,裴長遠低了下頭,眼眸裡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推開門走了進去。
裴鈺嚼著饅頭,略一思索,轉身便往裴長遠的房間走去。
這一邊,裴長遠輕輕推開門,步子走得很緩。
裴長意正端坐在書案前,手裡執著玉竹筆,不知在寫著些什麼。
聽見動靜,他緩緩抬起頭,見裴長遠有些侷促地站在一旁,雙手在身前交疊,不斷搓著手。
倒和那日囂張跋扈的二公子模樣,截然不同。
裴長意狹長的眉眼微微一挑,神色淡然地瞧了裴長遠一眼:“裴二公子,有話和我說?”
聽見兄長這樣稱呼自己,裴長遠臉色一沉,尷尬地笑著擺手:“兄長莫要折煞我了,我今日來此是向兄長告罪的。”
“告罪?你何罪之有?”裴長意眸光深黯,放下手中筆,認真凝視著眼前裴長遠。
明日便要會試,若他此刻對自己坦白,還來得及。
過往一切,他可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