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尋覓著,不遠處,她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只一眼,她安下心來。
裴長遠渾然未覺她的不安,一路帶著她徑直走向了巷子中央,一個用紅木搭建成的戲臺。
紅眠巷熱鬧,可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有些簡陋,連著戲臺也和外頭的不同。
戲臺上,正演著一出穆桂英掛帥。
唱腔悠揚婉轉,身段婀娜多姿,徐望月看了兩眼,的確是精彩絕倫。
臺底下沒有多少觀眾,戲臺的另一側熱鬧了許多。
好多小童追逐嬉戲,歡笑聲有時竟壓過了戲臺上的唱腔。
他們追逐的地方旁邊便是一條寬大的河,徐望月心頭髮緊,“一不留神,會掉下去吧?”
裴長遠正全神貫注看著穆桂英,聽到徐望月的話順著她視線望過去,冷嗤了一聲,“會吧,只是無人會在意的。”
“為什麼?”徐望月眸裡微闊,眼底閃過一抹驚訝,“為何無人在意?他們的父母在哪裡?”
“天色黑了,這些孩童不回家,都在外面玩?”
她心中隱隱猜到,這些小童怕是和倚香苑的姑娘們有些關係,所以夜深了便無人管教。
裴長遠冷冷掃過他們,一眼語氣輕慢,“誰知道他們是誰,是弟弟還是兒子,反正也是沒爹的孩子。”
他轉頭,語氣興奮,“月兒妹妹你別管他們,好生看戲。你別看這戲臺簡陋,那穆桂英身段唱腔可都是一流的……”
徐望月心不在焉,隨意附和了裴長遠兩句。
那穆桂英又唱了兩句,河邊突然傳來了孩童的尖叫聲,“狗娃掉下去了!”
“狗娃掉下去了!”
……
孩童們大喊大叫著,往他們這個方向為數不多的大人拼命求救著。
徐望月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色凝重,拉住了裴長遠的衣袖,“二公子還不快下去救人?”
“下去?去哪救人?”裴長遠很是詫異,順著徐望月手指的方向,他蹙起了眉頭,“那條河很深,更何況那狗娃是誰,爹不疼娘不愛的……”
裴長遠還有話沒有說出口,像他們那種低賤的孩子,怎麼配讓自己去救?
他這話雖然沒說,徐望月卻是聽明白了。
她轉頭,眸色深黯看向裴長遠,上位者不仁,以天地為芻狗。
徐望月不再理他,快步往河邊走去。
裴長遠緊張跟在她身後,“月兒妹妹,那河很深的,你不要胡鬧。”
“像那樣的孩子你看見了,滿巷子都是,多一個少一個,算不得什麼大事。”
“若是那狗娃淹死了,說不定他孃親回來,還覺得高興呢。”
站在河邊,徐望月解下了披風,眉眼間盡是凝重,“不勞煩二公子了,我自己救。”
沒有爹的孩子怎麼了?哪怕他們是孤兒,也是一條命。
在那一刻,徐望月彷彿又看見那個幼小無助的小女孩,在院子裡過著沒有爹的生活。
徐望月眉頭微微蹙起,嘴角緊抿,眼底滿滿的堅定與信念。
在她身上,彷彿有光環正在閃耀。
不遠處,見徐望月解開披風,裴長意呼吸一滯,手指緊了緊。
裴鈺按耐不住,“世子爺,讓屬下……”
他的話還未說完,裴長意伸出手將他整個人攔住,“不必。”
裴長意不動聲色的屈起手指,頓了頓,卻又悄然鬆開。
他勾著唇,眼神從未離開過河邊那道身影,冷靜開口道,“她可以自己解決。”
她是他親自教的,自然會有他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