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站在徐望月身後。
身上是還未換下的官服,面目寒霜,如一輪水中冷月。
他倒要瞧一瞧,在徐望月心中,這個書生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徐望月低眸,將這兩頁筆記上的字一字一句地看著,前後讀了好多遍,幾乎把每個字掰開揉碎了讀。
書生案,人證物證俱全。
人證是倚香苑裡的姑娘小廝,個個都瞧見,當日得了青黛姑娘青眼的便是這位書生陸遮。
倚香苑最炙手可熱的花魁青黛姑娘性子一向高冷,桀驁不馴,並非有錢便能成為她入幕之賓。
當日選中書生陸遮,青黛看上的並非黃金萬兩,而是他的一幅字畫。
如此便可解釋,為何陸遮窮得叮噹響,卻能和花魁青黛姑娘共度一夜。
徐望月將這一段看了好些遍,緊蹙著眉頭。
不可能,陸遮哥哥根本不可能去倚香苑那種地方。
她還記得陸遮哥哥出事之前,曾高興地對她說,或許他的機會要來了。
陸遮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是御史門生,一心想著高中殿試光耀門楣。
和裴長遠這種紈絝子弟截然不同,根本不會在意一個花魁是否對他另眼相待。
更何況,文人風骨。
她不信。
陸遮哥哥絕不可能去倚香苑那種地方尋歡作樂。
以一幅畫卷換花魁一夜,這樣的事情,原就只有那些紈絝子弟才能編纂出來。
可這些不過是佐證,最致命的證據是青黛就死在陸遮身旁。
眾人衝進去時,陸遮手持殺人尖刀,滿身是血,怔愣著看著地上的死者。
如果沒有聽裴長遠說過,他見陸遮離開青黛房間時,青黛還是活著的。
徐望月都不知要如何反駁這鐵證如山。
她雙手發顫,身子也禁不住地微微顫抖,眼底原本平靜的神色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亂。
她突然理解了,為何這案子這麼久了,裴長意遲遲未判,卻也遲遲沒有幫陸遮哥哥自證清白。
裴長遠為何怕成這樣。
明明瞧見了真相,卻死也不願意說出來。
這樣的鐵證如山背後,一定是有真正的兇手在操控大局。
他做得天衣無縫,讓人根本無法破局。
裴長意此刻心中有一抹後悔。
他一下朝,連同僚與他說話都顧不上,抓緊趕回來,想看看徐望月如何了。
卻未曾想到,卻看見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傷心失態。
裴長意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攥著書卷的五指微微顫抖。
他不動聲色的屈起手指,頓了頓,卻又悄然鬆開。
他已著人查清了陸遮此人,他乃徐御史門生,確實有幾分才學。
過去他總覺得徐望月看起來並非大字不識,從未讀過書。
徐瑤夜卻是十分堅持,她生性頑劣,根本未曾讀書。
如今看來,她的老師絕不是徐家為她準備的私塾先生,而是陸遮。
從前的樁樁件件串聯成線。
裴長意勾著唇,將徐望月所有細微的動作盡收眼底,垂在一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不過是兩頁紙,她卻讀了這麼久……
裴長意腳尖在地上狠狠地碾了一下,故意作出聲響,徐望月依然未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