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說,讓姑娘現在立刻就過去她那邊。”
徐望月睫羽眨動,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霧氣,再抬眸,已是神色自若,“你可有和白蘭說我累了,我明日再過去?”
今日中午長姐就讓她過去一同用膳,她用老夫人做擋箭牌擋了。
晚上長姐竟然又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何大事,非要見她不可。
可越是如此,徐望月心中越是不安,這鴻門宴她實在不想去。
紅玉滿臉都是委屈,緊咬著下唇,“我和白蘭說了,她也沒有辦法,說是大姑娘早料到了。”
“如果姑娘又尋了藉口,就讓白蘭學給我們瞧瞧。”
紅玉方才已經看過一遍了,心裡又氣又委屈,不知該怎麼說。
看著紅玉那個樣子,定是沒有什麼好話。
裴長意下頜線條緊縮,眼中浮現一抹慍色。
徐望月看了裴長意一眼,跟著紅玉往門外走。
總不能讓白蘭瞧見裴長意在自己院子裡。
白蘭在門外見著徐望月,被她清冷的眸子一望,心口瞬間一顫。
難怪碧玉姐姐死活都不肯來,這苦差事每每都是落在她頭上。
她不是徐瑤夜從徐府帶來的丫鬟,是侯府裡的家生丫頭,平日在大姑娘院子裡,也沒少受委屈。
白蘭見二姑娘來了,她深吸了口氣,想著當時世子妃夫人的模樣,有樣學樣。
“你告訴徐望月,我讓她來,不管是午時三刻還是深更半夜,她都得來。”
“別說是去陪老夫人,哪怕是她病得就剩一口氣,人死了,也得抬到我院子裡來!”
白蘭學著徐瑤夜尖酸刻薄的語氣,把這番話說出來,心中越發不安。
裴長意就站在院子一角,偌大的梅樹掩了他的身影。
聽著白蘭那些話,裴長意眼神一黯,像是燃燒著一團熊熊烈火一直燃到了他的眼睛裡。
他知道徐瑤夜只在他面前裝得溫柔,卻未曾想過,她竟是如此刻薄寡恩之人。
他們侯府上下從未出過這樣的主母。
趙氏御下嚴苛,也只是規矩嚴了些,從不會如此踐踏他人。
裴長意不由自主地想到,徐望月方才所說踐踏自尊。
原來當真是沒有一分一毫的誇張。
他面色陰沉地可怕,眼睫微垂,凝著手上那隻碧玉扳指,面上透著剋制的冷淡和疏離。
那日,那人將這碧玉扳指親手帶上他的手指,原來是提醒他,隨時記得被大水沖垮家園的流民。
忍無可忍,須得一忍再忍。
他臉色鐵青,一股壓不住的情緒如暴風般肆虐在他的內心,無法平息。
徐望月看著白蘭,神色微動,嘴角微微上揚,“白蘭,你不必害怕,我隨你過去。”
她眼底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
說什麼,便來了什麼。
也好,讓裴長意聽得清清楚楚,日後便不要再和她說這些話了。
徐望月抬步便跟著白蘭,往長姐那裡走。
裴長意站在院子裡,身影微微一動,跟上了她們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