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發覺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蹊蹺。他與穆彧打了將近一個時辰,對方明明被他傷的不輕,竟然只專攻他的肩膀,而在傷到他的肩膀後,卻又再次突然退走。
他想起影衛昨夜回稟於他的事情——穆彧亦是在花陰的出擊下傷及肩膀後突地撤離了。
現在看來,對方從一開始就在準備算計他。
這根本是一個刻意針對於‘他與她’的局!
東方夜換過一口氣,一身隱忍不去的怒意,那幽暗的瞳眸便凜了起來,眼神寒冷刺骨,字字如刺地鞭苔著,“穆彧,你很好!很好!”他竟然在對方手中接連敗了兩局!
今日的局面,全是因為他的失策。要承擔這樣的結果,也是他該受的。可是……
可是,他怎麼敢把她也牽扯進來!?
東方夜嘴角抿成了森冷的弧度,雖然刻意抑制著情緒,可青白的面容背後仍舊掩飾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怒意。
“王爺。”莊嚴走進大廳的時候,便見他臉色慘白,四肢僵直,胸口起伏的節律漸漸急促。他微微嘆息,才緩緩勸道:“您身受重傷,此刻不宜情緒過於激動,還是換下溼衣,先治傷要緊。”
東方夜蒼白的臉上竟然有深深的執拗。他平靜地搖了搖頭,聲音低微地幾乎在空氣中飄散開去,說道:“不。只有看到我這副樣子,她才會心疼。心疼了,她才可能會回來。”
莊嚴愣了愣,想要勸阻,卻被東方夜低聲喘息的模樣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又嘆了口氣,時已至此,怕是說什麼都不管用了。不過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唉,始終還是年輕人啊!
雨水不知愁情地下著,雨勢不減絲毫。
東方夜平視著廳外那漠漠如織的雨水,眉心緊蹙,心裡忽然擔憂了起來。
外面下這麼大的雨,她會去哪裡?她身上什麼都沒帶,要是出個什麼事怎麼辦?她剛剛還淋著雨,說不定還會生病呢?還有,她吃慣了他每天為她精心準備的飯菜,外面的那些糙糧她肯定不喜歡,好不容易養回來一些的身子又要瘦下去了……
一想到這些,東方夜心裡越發不安起來,微微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去找她回來,現在就去把她找回來。”想了想,他突然打定主意,抬腳便走出廳外。
看著他就那樣直直的冒著大雨往外走,莊嚴不由一驚,還是出聲喚住了她,“王爺。”
東方夜不回頭,雨水大滴大滴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卻滿心只想著要將她找回來。
可是,他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臉色便驀地蒼白如雪,微晃的身子尚未費力停住,便已堅持不住的順勢緩緩倒了下去。
“王爺,您沒事吧?”
最後一聲男子的驚呼迴響在大雨中,莊嚴嚇得急忙奔上前去扶起了他,這才發覺手下的肌膚卻熾熱得燙手。他一驚,下意識地收回手來,掌心裡仍舊熱意不絕。
“一定……定要幫我找……找回她……”東方夜緩過氣來,勉強睜著漸漸黯淡的雙眼,說完這話,便終是支撐不住,復又緩緩合上。
——
次日下午,在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之後,天色終於得以放晴,金黃色的陽光再次投向大地。
雲陽在昨日收到王府的信箋後,便連夜趕了回來。此際他正守在榻前,面露憂色。
榻上的男子容顏蒼白,緊閉著雙眼,仍未醒來。
雲陽看著他,連連搖頭,唉,他家主子的身子何時糟蹋成這個樣子了?嘆息過後,他站起身,開啟了另一側的窗子,鵝黃璀璨的光線便頓時透過窗欞輕盈地照進屋腳。
忽然聽見身後低。微的呻吟聲,他回首看了看榻上的人影,果然就看到他那微翹的雙睫顫動數下,人便幽幽地醒轉過來。